那年的桃花开得比往年还要艳,还要美,树下那身白衣,那眉目如画的脸也是格外好看的,缓缓清风,脆脆铃音,还有如清泉一般的声音唤的一声“阿风”这一切都成了林风的梦。
“白姑娘”
“公子这么快就下床了,伤可好了”
白幽看着眼前的人一身白衣,她并不是没见过比林风更加俊俏的男子,但不知为何这身白衣穿在林风身上却让她想起来古人经常说的一句话‘书中自有颜如玉’,颜如玉应当是这样的人,踏风月而来,持清风而去,不染烟尘,不贪凡事。
“好多了,多谢姑娘挂心”
白幽听着这淡淡的语气,一笑而过
“公子来这,是有事找我?”
林风闻言,略略惊讶微愣,双手抱于胸前向白幽行了一礼
“这段日子谢白姑娘照顾,在下是来辞行的”
白幽闻言摆弄草药的手顿了顿,抬头看着林风,姣好的脸上眉微微皱起
“你要走?”
“打扰姑娘多日,如今伤已好了大半也不便多留了”说着从身上取下一枚玉佩,递与白幽“这枚玉佩就当是这段日子的药钱了,还望姑娘莫弃,以后若有用到在下的地方,以玉佩为证,在下定竭尽全力助之”
白幽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微微一笑向林风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看着转身离开的人,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身侧随侍的婢女看着有些疑惑的问白幽
“姑娘竟然心仪与他,为何不开口留住他”
白幽闻言,挑眉看向提问的婢女
“你怎知我是喜欢他?”
婢女笑道“我跟着姑娘身边多年,姑娘待他不同,奴婢怎会看不出姑娘是喜欢他的”
“喜欢又如何,他在怎么好,又怎比得过我手中这些药草”
白幽翻转着盒子里的药草,林风却实比不过她手中的药草,可在如何喜欢又怎能比得过那位明月清风的公子放在心上的人。白幽曾问过他,腰间时常挂着有些旧了的荷包是哪位姑娘所赠,而那人却说“不记得了,应当是很重要的人吧”不记得,却还愿佩戴,真不知是怎样的姑娘能让他如此
“姑娘,华府的人来了”
“华府?难道是那位姑娘”
白幽微微皱眉,华府的人不会轻易的来请她,除非是……难道是药已经不管用了,白幽压下心中所想,随华府的人来到一处别院,水榭楼台,清雅别致,这地方白幽也只是在三年前来过一次,世人不知华府有位从小便疾病缠身的小姐,也不知那位小姐是何等的好,若不是因为这身子,那人如今应像其她女子一般与友谈诗论琴,玩笑着谈论着那家儿郎
“白姑娘,请”
白幽掩下心中所想微微一笑推开眼前的门,入眼的是倚栏看书的女子,一身素衣,眉眼淡淡,倒是与那人有些相似
华裳听见声响,本以为是侍女看见来人是白幽,眉眼弯弯,清冷的声音显现出出声的人愉快的心情
“阿幽,你来了”
“嗯,最近可好”
华裳示意先让白幽坐下“说不上好,和以往一样罢了”
白幽看着眼前的人有些苍白的脸,即便是说上几句话也是喘息不已,眉心微皱“先让我看看”良久,白幽收起手帕,眉目深锁
华裳看着眼前眉目深锁的人,淡淡一笑伸手抚平那深锁的眉“不必太忧心,能活到今日我已经很满足了”
白幽拿下华裳的手“满足吗?那你这眉眼间这淡淡的愁是怎么回事”
华裳闻言微愣,随及像泄气般笑了笑“果然什么都满不过你”转头看向窗外的桃花,眼中有些怀恋与感伤“你看,这桃花都开了好几次了”
“什么?”白幽有些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更不明白此时这个女子眼中的伤痛从何而来,在不久之后,白幽才明白原来她是因为怕在也等不了那个为她寻药的人。
“咳咳……咳咳……噗”
“阿裳”
白幽放下手中的药草,急忙走向吐血的人取下手帕擦拭,看着怎么都止不住的血,白幽的心止不住的疼,泪轻轻的滑过脸颊,她能救许多人,却唯独救不了她
华裳颤抖着手抚向白幽的脸颊轻轻的替她擦拭那脸上的泪微微一笑
“不要哭,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这段日子你也很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好不好”
“好”
“阿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三年前你还未来时,我在一片桃花林里遇到了一个人,那人长得特别好看就像画里的一样,白衣似雪,眉目如画,淡若君子清清冷冷的,他不染烟尘,不恋凡事,他说他会为我寻得能治我病的药,来年花开,他定会回来,可我……等不了他了……”
三年前,华裳因不想在待在这一方别院便一人偷跑出去路过一片桃花林,那里的桃花极美,华裳不知不觉便被吸引了,等回过神时也接近黄昏,因吹了风便有些不适的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间清雅的木屋里,看着屋中的摆设便能看出此屋的主人是一位及其雅致的一个人,华裳正欣赏着屋中的摆设,这一切对她来说太过陌生,淡淡花香,悠悠茶香,诗词书画全都呈现在这小小的木屋里,与她那清冷成天都是一股药味环绕的别院不一样,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华裳侧眼望去,看见的是一袭白衣端着药碗的男子,华裳想陌上公子应是如此了吧,淡淡的声音从身侧响起,华裳才回过神。
“姑娘可好些了”
“嗯”
感受到对方淡淡的态度,林风也不介意,将药碗端至床前
“先把药喝了吧”
华裳闻言,端过眼前的药碗,正要喝时闻着熟悉的汤药味,有些诧异
“你是大夫?”
林风看了眼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人,从一侧拿过一本书,淡淡道
“在下略懂一些医术”
华裳了然,用汤勺慢慢的搅拌着药汤
“这味道竟与家中的一样”
“我名华裳,你呢”
“在下林风”
那段日子是华裳最快乐的时候,她喜他给她讲的那些人文异事,她喜与他谈诗论画,对弈弹琴,华裳不知道她能与他这样多久,直到有一日,那人站在桃花树下眼睛闪着光满脸高兴的跟她说“裳儿,等我,来年花开我定会寻得为你治病的药,那时你就能健健康康的出门,我便带你看遍世间万千景色。”
白幽感受到怀中的人渐渐冷却的身体,泪再次从脸上滑下有些哽咽的喃喃道
“阿裳,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过来多久白幽才缓缓起身替华裳将脸上的污渍擦拭干净,又替她整理了衣饰却在整理的过程中在华裳的衣袖里发现了一个荷包,白幽有些疑惑,在看清楚荷包的样式时双眼微愣,这是……看着像是沉睡的人白幽却笑了,笑着笑着便落了泪,原来是你,那人原来是你,阿裳,你要等的人竟是那个人,我早该想到了能不染烟尘,不恋凡事的又有几人,他忘了你亦要寻你,你等他,却再也等不了他,阿裳,我该如何……
而身在远处桃林的人,亦像那时一样,一袭白衣站在树下,身上泛旧的荷包随风而摆,风吹起了花瓣从他的脸上划过,落了泪,痛了心却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