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好几个堂哥,他们都出门在外开起了饭店,他们经常在微信群里谈论最近的生意好坏,谈论菜价和房租,谈论生活的艰辛和不易。更重要的,他们经常聊一些发生在小饭店里的故事,哪个人哪些事哪段事情,像说书一样娓娓道来,然后一笑了之。
古时有酒馆,如今是饭馆。都是南来北往的过客,都是驻足停留的传奇。
我很是喜欢这些故事。于是,上个周末的下午三四点左右,趁人家店里不忙的时候,我拿着笔和本,拜访了我平时也经常去的这几家饭馆。想去了解一下他们都遇到过什么样的故事。我跟老板伙计们也熟,他们也都极为好客。我问了他们同一个问题:
您开饭店这么久以来遇到的比较难忘的事情是什么?
他们听到这个问题,出乎意料的都是笑了笑,然后看着我的笔记本说:“那可太多了,你要听哪个?”
我一时语塞。
“那就说你自己觉得很有意思的吧。”
他们每个人都像是这世间所有故事的见证者。我问到这个问题他们就好似有无数的语言来表达,这其中的情绪,有痛苦,有愤恨。还有许多说不上来情绪之外的东西。他们仿佛开启了上帝视角,芸芸众生,人性险恶,一览无遗。
(文章为第一人称,尽量还原当时所说,稍加感想,见谅)
马老板:我想念我那个北方的兄弟
那是去年夏天的事情了。我店这附近是一些老居民区,小区大,有电梯,门口也有公交车,有学校,有超市,出行什么的很方便,所以好多来上海打工的人都租在这里,这房价呀也是一个劲儿的涨,有的人离开,但是又有更多的人进来。所以,生意怎么说呢,还行吧,来的大都是一些老顾客,都熟悉。
那天也是这个点,店里没啥人,我正拿手机看电视,来了一对男女,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男人拖着两个大箱子,背上还背个大麻袋包,小平头,一脸的汗。女人一手拉着小女孩,一手提着一个大包,沉得她那整条胳膊都往下坠。
伙计还没来得及招呼,男人就喊了一声:“老板,来两碗面。”他喊完就把自己的行李放在门口一侧,也把女人的包裹放下,两人和孩子坐在靠门口的那个桌子上。一会我将面端上来,男人笑着把我拉住,说:“老板您好,我叫建松,我们一家三口刚下火车过来,第一次来,过来找点活干,打打工,您有什么推荐的没有?”
他语气诚恳,好像跟我多么熟悉一样。我想了想说那就玩具厂吧,离这就半个多小时车程,这边好多人在那干活,厂子里嘛,多劳多得。
他听的乐开了花,站起身就要和我拥抱,我那时还以为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这么热情。其实我不知道的是,他们刚下车找人问了一路,但是没人愿意搭理他们,只有我回答了他的问题。他当即就决定:这老板是好人!我们就在这附近住下了!
这附近房子贵,他们计划出来的钱不够,于是,把孩子的学费也拿出了一些,才交了第一个月的房租。
从那以后,建松和他老婆在厂子里,因为要照顾孩子,两口子倒班上,他也经常过来和我聊天,问东问西。进来也不和你客气,每次都是搬个小马扎坐在门口,笑着喊一嗓子:“马哥!忙不?聊聊天嘛!”
建松性格好,人缘好,乐于助人。他帮老人扛水,帮保安抓小偷,帮邻居修电视,用他的话说就是:除了当老板和当科学家,没有他不会干的!三个月的光景就基本上和小区的大爷大妈,附近的超市,菜场的人打成一片,人人都知道从北方来了个小伙子叫建松。
“谁?你是说那个黑黑的总是笑呵呵的那个小伙子?嘿!那小子热心肠!不错!”
我两也很快熟络起来。他懂得关心人,见我抽烟抽的厉害,让我少抽点,我逗他,说你不是啥都会么?来抽一口?他点点头,我给他递了一根,他点着一抽就咳咳的开始咳嗽。说这啥烟呀!这么狠的,呛死我了!我直乐,给他说咱这是烂烟,劲大,人家有钱人都抽好的,什么中华呀至尊呀,那些烟抽着软乎,不呛人。他也逗我,那我啥时候能抽上您的好烟呀?我也笑着说你等着吧,哥到时候用中华压死你!
从那以后,他开我玩笑,开场白就变成了:“马哥!忙不?出来聊聊天嘛!记得把您的大中华带上啊!”
我就笑着把我的红双喜塞他嘴里,哈哈哈...
我问他,以后怎么打算的。他说他的梦想很简单:能给老家盖一所大房子,这样就不用担心逢年过节亲戚朋友没有地方留下吃饭,能让媳妇买上好看的衣服而不用去担心服装的价格,能让孩子吃好的零食不用眼巴巴的羡慕其他小朋友。
我说,那你自己的梦想呢?他笑笑,我都行啊!赚钱啊!
很快,建松因为能力强,得到领导赏识,不在厂子里做活了,开始出差跑销售。来我这饭店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虽说不常来了,但是感情还是很好,每次回来给我和我老婆,给伙计石头带一点小礼品,然后冲我招招手:马哥!咱那大中华呢?!
他的生活一切都步上正轨,他老婆辞了厂子里的工作专心在家带孩子,周末没事了就过来拉拉家常,他家姑娘也随他的性子,爱说,爱笑。有时候跑到我面前甜乎乎的说:“马叔叔,我爸爸打电话啦,他问你要大中华呢。”
有时候我就想,缘分这东西还真是说不准,这人呐,还是要交心才最得珍贵。
转眼就到年底了,那天,我记得,是腊月二十的早上,天阴冷的像是光着身子趴在了冰疙瘩上。
我早上打开门店,抽了根烟,还在想马上过年了什么时候回家。就远远的看见他老婆哭喊着跑过来,一路酿跄,到了跟前直接就瘫在地上。我吓坏了,问她到底怎么了?她说了一句话差点让我窒息:
建松没了,死了。
我懵了,怎么会这样?!
“我早上接到电话,是警察,说这人出了车祸,手机上有我的号码给我打电话,说他没了,没了啊!”
她语无伦次的哭喊着建松的名字,我慢慢冷静下来,招呼我老婆去她家照顾孩子,我和伙计,还有她一起去了建松所在的城市。
“车祸,路上太滑,没刹住车,司机重伤,副驾当场死亡,抢救无效,人在里边了,你们现在可以去见最后一面了。”
医生说完,他老婆已经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我进去,揭开冷冰冰的白布,下面躺着满身伤痕的建松,我哭得不成样子,一个大活人如今没有生息。我无法接受,我仿佛还能看见他黑黑的脸傻呵呵的对我笑着。然而,一切都没了。他走了,留下了妻子和女儿。
人总要历经生死,也许那一天就真的毫无预兆的来临,也许那时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表达,也许还有未完成的梦想等待实现。然而当死亡来临,一切都晚了。遗憾最是来不及。我们总说活在当下,然而生命无常。感谢我们存在的每一天能闻到空气,能看到阳光。
办完手续招呼完一切。建松火化了。第三天,他老婆拉着行李拖着孩子,说她要回老家了,说谢谢我对他们一家三口的照顾。说她不想在大城市里待了。我看着她拖着一堆行李拉着孩子的背影慢慢走远,想到了我们刚见第一面的场景,哎,物是人非。
来时是热血蓬勃想要努力在大城市讨生活的一家三口,如今走时却是凄凄惨惨以泪洗面的孤儿寡母。
今年年初,我去了他的家乡,在他的坟前,点了一根中华...
刘女士:爱,是双方共同的责任
我就说说我印象最深的事儿吧。
我家店是在大学城附近,年轻人多,也大都是小情侣一对一对的来。我这边墙你看到吧,是一个留言墙,我本来不准备弄这个的,我嫌太花哨,可我老公说咱这吃饭的年轻人多,还是要有点年轻人的特点吧。我就把这个给留下来了,他们在每次吃完饭走的时候,不着急上课的话就拿笔写点什么,时间长了,这花花绿绿的一墙的便签纸,也挺好看的。
我印象最深的一对顾客,是大四的柚子和大明。
除了节假日,他俩几乎每天都来,想不熟悉也难。我对他俩最熟悉,大明个子高高的,短发,浓眉大眼,挺精神一小伙儿。柚子跟我算是半个老乡了,人可爱,爱笑,我拿她当妹妹对待。她最喜欢吃柚子,齐耳短发,很漂亮。每次,他们俩都挽着胳膊来,吃吃喝喝,笑着闹着,再牵着手离开。
走的时候柚子会拿笔找一张粉色的便签纸,标注日期,画上笑脸,认真的写上:大明子,我爱你。
大明对这种好像是小女生玩的东西不感兴趣,但也每次在她写完后摸摸她的头发说:小柚子,我也爱你。
我每次看见后就对我老公抱怨,看看人家小两口,多恩爱,多浪漫。
他们也有争吵的时候,每当这时,柚子就会来到这里,拿起笔,标注日期,画上哭脸,写上:大明子!我恨死你啦!然后气冲冲的跑过来对我说:刘姐,打包一份,他还没吃饭,我可不想他饿死...
他们就是这样。谈恋爱,争争吵吵的时候才是幸福的过程中最刺眼的亮光。说刺眼,是因为刻骨铭心,说亮光,是因为过后两人的情感会更为紧密,会小心翼翼的避开发生争吵的开端,也会努力照顾到彼此的感受。恋爱的同时,双方也是在慢慢成长。
他们两个就这么恩恩爱爱吵吵闹闹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就只剩下柚子一个人了。
她一个人闷闷不乐,一个人吃饭,玩手机,沉默不语。我问她大明呢,她皱皱眉,说:他要去国外了。
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多问。不过她还是照例拿起笔认认真真的写下了便签:大明子,我爱你。
那时真的挺担心她的。因为有的女孩会全身心的投入到一段感情里,将自己的未来全部押在这个喜欢的自己认为是未来一辈子的依靠的人身上。一丁点闪失,就会赔上半辈子的幸福走不出来。
我很怕她成那个样子。
她每次来,我就趁着不忙的功夫和她聊聊天,一是想了解下怎么回事,二是怕她有什么事情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容易出问题。
一来二去的,我大致明白。简单来说就是:大明要出国了,是家里的安排。柚子舍不得却又没办法。她对于异国恋没有概念没有信心更没有希望。
她最多的问我一句话就是:姐,你说我两还会在一起么?
她想从外人的口中得到自己想听到的东西,来给予自我安慰。每当这时我就会说:当然会啊,你这么漂亮可爱,一定会的!
很快,大明听从家里的去了国外。走的那一天,柚子没去送,一个人在宿舍哭了很久。
从那以后,两人的笑声就通过手机传达。柚子每次来先把手机放好,笑嘻嘻的对着手机挤眉弄眼,给大明说着最近的所见所闻等好玩的事情。她对着屏幕笑嘻嘻说着,然后看着那一端的大明张着嘴打着哈欠。
由于时差,他们的通话次数也越来越少。
过段时间柚子又问我:姐,你说他是不是不爱我了,不怎么给我发信息,发了也只说几句。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其实打败异地恋的就是情侣双方,是双方共同的责任。你应该看着每天早上对方发过来的的一条早安信息高兴半天,嗯,对方是在想着我。而不是看见一条早安胡乱猜疑,嗯?怎么只发一个早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都说信任,可有多少人能做到信任?还有一点就是男生粗心,体会不到女生的情感。女生细腻,却有时候会歇斯底里的乱想。时间久了,问题就有了。”
他们的感情已经有了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对,可我又心疼这个姑娘,我还是给她说,放心,他一直都很爱你。
柚子摇摇头苦笑:没事,我不勉强。趁早放手也未必是坏事。
直到有一天下午,柚子过来,肿着眼睛,拿起笔和便签纸写上:大明子,我会想你的,再见...
杨大哥:这人是好是坏,往往都在一念之间
我来自哈尔滨,弄这个饭店也有三年了,也见过不少事,家长里短鸡飞狗跳的,我今个儿就给你说一个去年的事情吧。
那是去年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生意一般,我们也琢磨着啥时候回家去。我呢平时好喝两口,经常和我们大厨东子晚上看看电影,拍个黄瓜喝点酒,打发打发时间。那天晚上应该是快十二点了吧,我和东子,还有我老婆正商量着啥时候回家的事儿。正说着呢,饭店的门儿咣当就被人撞了一下,还把我老婆手里的碗都吓得掉地上了。我那个门是半开的,我以为又是谁在大半夜的给我撒酒疯,正准备起身出去找他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二十多岁模样的半大小子冲了进来,我看见他就吓了一跳,你是没见着,那满脸的血,还有那身上脏的呀就跟掉进下水道似的。
他进来后缓缓神,几秒钟,就冲着我一下子就跪在地上说:“大叔,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懵了一下,问他咋回事?他还没说话,后面就乱七八糟的跟来一群人,各个手里拿着家伙什。我冲着领头的问谁他妈的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那领头的小子看着我说:没你啥事,一边去,我找他!
说着用手里的钢管甩了甩那小子的肩膀。
跪着的这小子吓坏了,看着我哭,也不说话。
我当时心想这是要玩命啊,棍棒不长眼呀,这帮小子闹起来那可不管你三七二十一。我寻思他们要找的人在咱店里,你这就死了伤了的也说不过去对吧,我就扭头嘱咐东子去厨房拿两把剁骨刀,然后让我老婆报警。
我手里拿着刀有了底气,我就问那领头的咋回事,我说这孩子的事现在我来处理。然后那小子就说欠他钱,我说多少,他说一万,我说行,这钱我给了。我就拉着领头的出去,在门口的自动取款机取了钱给他,这帮人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我回来时,那小子还在地上跪着,东子在喝着酒,我老婆在他边上问他哪破了哪疼了,拿纸给他擦头上的血,见我来了,咣咣咣就是三个响头磕下去。
我说你先起来,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他这才起身给我说了前因后果。
他不说不打紧,一说我更气了。
他叫小程,来自湖北,没读过几年书,一直在家浑浑噩噩的耗着,整天的母亲骂父亲打,他就跟着几个老乡从家里跑了出来,二十岁的人了什么也不会,眼看着其他的老乡一个个的都找到了工作赚了点钱。他急了,他去找工作呢又没文化没经验,大字不识几个电脑也只会玩游戏,去工地去送快递你干个苦力活总有口饭吃可以吧?他不,他又犯懒,就这么一直耗着。
有一天他问家里要了点钱去网吧玩,听到几个以前经常玩游戏的几个人商量着晚上去赌博,说谁谁一百块赢到了两三万,说的添油加醋有模有样的。他动心了,闹着也要去,人家带着他去了个郊区的小屋子。他一晚上就赢了两千多,这下出来后可神气了,连着半个多月,天天白天睡大觉,晚上去赌博。赌博这玩意你想啊,庄家怎么可能让你一直赢下去呢?赢了差不多一万多点以后,就收不住了,要开始玩大的,两天就把一万多全输了,输了那肯定不乐意,总是想着翻本,就开始借钱。身边人借完了就开始借高利贷,直到一路山穷水尽。
赌博这玩意就像毒品那样容易上瘾,黄赌毒嘛,这三个总是连着说。黄是欲望,毒了健康,赌,那就是与心理与自己作战。赌博也就像是放风筝,给你点风你就玩命的飘,让你飘高点享受一下俯视群雄的快感,然后再把你拉下来踩在脚底下,而直到最后你只能是被卷的七零八落,遍体鳞伤。还想飞得高一点?可以,那你就必须不择手段,可是,都没有好下场。
那天是高利贷过来要债,他没钱就打他。他慌不择路,跑出门扒着一辆卡车屁股过来,人家一路追到这里,直到他看见我这边还亮着灯,就冲了进来。
他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讲了自己的事,我老婆也拿了些创可贴先简单给他伤口贴上。我让他起来,问他想回家么?他说不想,回去没法给家里交待。问他都会些什么手艺活儿?他说不会。我说那你留下来给我这打打下手吧,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他点点头说可以。
当晚我在附近给他找了个小旅馆睡下。第二天开始,我就让他在店里端端盘子,给东子打打下手,洗个菜切个菜什么的,这孩子其实心眼不坏,也有眼见儿。来人了就招呼,送外卖手脚也勤快,干活儿确实是不含糊。晚上也能陪我两喝喝酒唠唠嗑,挺好。
就这么在店里忙活了一个月,我们要回家了。那天晚上喝完酒,我看着他说小子,咱爷俩儿缘分尽了,你也不可能说在饭店打一辈子工。过年了,明早就回家去吧,你爹妈也挺担心你的,回去学点手艺,好好做人,好好赚钱,要走正道的钱,揣在怀里在安心。
他红着眼睛不说话。
然后我从抽屉里拿了两千块,说给你爹妈买点吃的喝的,也算是有个交待。
我刚说完,他扑通又给我跪下了,说大叔我没文化,我不回去,他们都瞧不起我......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说完就要磕头,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拽着他耳朵给他拉起来。我敲着他的脑袋说: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咱男人这两膝盖骨啊,跪天跪地跪祖宗!别动不动的就给人跪下!没文化怎么了?我他妈的还没文化呢?谁敢说瞧不起我?
他不说话了,站在边上低着头。
“唉,其实你看,这好人坏人关学历屁事,如果没文化的成功了,人就说你看谁谁都没上过学认不得几个字都那么厉害有钱等等都能给夸上天了,如果没文化的穷的叮当响,人就说那谁谁没文化都没上过学认不得几个字就知道瞎混不会赚钱窝囊废一个。先抛开这个观念不谈,这他妈这世间多少道理,全凭一张嘴了。我们要是都真的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扎进心窝里,那这世界,早乱了套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第二天,我从黄牛那买了张票,买了点路上吃的喝的,给他送上了火车,其实他走的时候,还真有点舍不得。
前些日子,他把一万块钱打过来了,还给我发了条微信:大叔,您放心!这钱是我自己挣得,我心安!您收着!(完)
在这世间我们总是行走匆忙,又或者总是将所遇到的事情烂在心底,其实有时候说出来又何尝不是一种回忆?每个人的生活圈和交际圈都不相同,我很是希望能将每个人的故事都能记录下来。即是美好的回忆,又是动人的传奇。您说呢?
(原谅拖延癌晚期的我,其实这些故事三个月前都已整理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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