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独角戏

有个痴情女孩上电视去控诉一个渣男,那男人确实是渣,在现场表现更是渣得粉碎,情感专家和主持人都看不下去,劝女孩早分早好,甚至那个男人也说女孩不值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女孩哭得声泪俱下,在男人转身下去前却说:“我还是爱你的。”

嘉宾和专家都怒其不争,但她的爱情真的是她私有的,别人确实没法懂。

这大概就是有些爱情的宿命,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演独角戏。

1

这是一个痴情男孩的故事。在讲故事之前,我很想再感叹一句:生活总远比小说戏剧更精彩,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什么不可能。

男孩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人生女主角时,他才17岁,她是他高中同班同学的妈妈,他去他家玩,对她一见钟情。这几乎是一个从开始就注定没有结局的故事,但命运不断有反转,简直可比韩剧了。

他也讲不清楚怎么会爱上她,这种感觉形容不清,但念念不忘,而且是他的初恋。而她见他,以及对待他的温柔,他知道,都是为了她自己的儿子,希望儿子能够像他一样成绩优秀,而且,她确实拿他当孩子。后来,他考进全国知名大学,只能每年寒暑假回家才能偶尔见她一次,她还是那样温柔而客气,叫他注意身体,努力读书。

后来,他无意间听说她离婚了,他几乎是兴奋地放弃保研,而选择回乡实习,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接近她,并且主动地勇敢地跟同学交待了自己的心事。他被同学打断肋骨,之后近十年都不肯跟他说话。可他不愿意放弃,他自己都觉得绝望的事情,但老天给他开了一扇小窗,她居然单身了啊。

他开始了十多年的追逐,常用的招数他都用过,也被打过、骂过、劝过,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还坚持着,而且从家乡追到广州,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人都禁不起男人不断地求爱,渐渐地,她也心软了。他拉着她参加他的活动,一起去爬山和海边露营,一起去泡吧看电影。在每一个别人看起来最适合他退出的时机,他都没有,仍然坚定地想和她在一起。

而且,曾经那个温柔的她,不知道是因为离婚还是被小鲜肉追逐的缘故,居然也越来越帅气起来。她比他大21岁,他17岁时,她38岁,当他23岁时,她44岁,在他33岁,而她54岁那年,他终于求婚成功了。

他俩决定结婚,遭遇他父母的强烈反对,理由当然是嫌她年龄太大,担心不能再生育了,她知道后又酷又帅地说:“让他们来广州,我来搞定。”把未来的公婆请到广州,她陪着玩了三天后,公婆开口就是“我儿媳妇如何如何”。

从17岁到33岁,16年的时间,他的爱情几乎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这是属于他的爱情。直到他求婚那一年,他的爱情似乎才不是独角戏,可能这样坚持的又有几人呢?

2

60多年前,有一个中国士兵在朝鲜期间爱上了一个朝鲜姑娘,可那时特殊的现实环境,他们除了相爱了,就啥也没有了。甚至于,为了彼此着想,这份爱情不能见于天日。

后来,就像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里一模一样,可能是那个年代的特点吧,阿兵哥有了一定的成绩,又到了相应的年龄,组织上说,让这个小伙子在文工团挑个姑娘结婚吧,他就这样结婚了。结婚后的日子也跟电视剧一样,有儿有女,有喜有悲,老俩口不算是很甜蜜,但也平淡朴实地相伴到了白头。

转眼60年过去了,当年的帅小伙成了老爷爷,老伴得了乳腺癌生病住院,他贴身照顾,无微不至。可没想到,老伴才好,老头又病倒了,而且居然是肝癌晚期,非常严重,眼看人快不行了。老伴就问他啊,你还有什么心愿啊?他说这辈子这样挺知足的,没啥遗憾了。

可是,相处了大半辈子的老伴还是懂他的,而且比他知道的更懂。老伴多方打听联系,居然在春节前把老头60年前的初恋情人,就是那个朝鲜姑娘给请了过来,让他们再相聚。那个朝鲜老奶奶和老爷爷团聚的场面我们只能想象了,只知道他们都很激动,也很感动。

之后,在大年初二,他就安然离去了。

从青年到耄耋,漫漫60年,他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七天,可这,是爱情。他和老伴相依相伴60年,平淡如水,有喜有悲,这也是爱情。

大概也只有爱情,才能让一个女人甘心让自己的男人与初恋相见,也只有爱情,才能让一位80多岁的老奶奶跨越国界,来见60多前的初恋。这看起来是三个人的爱情,但爱情不可能有三个人的。这是他、她和她,他们仨各自的爱情,当中有空白,或者之后有空白,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的爱情故事。

爱情是场独角戏,它只属于愿意唱下去的那个人,但不能否认的是,爱情只有在得到对应的那一刻,享受和欢愉才能达到极致。

3

他们俩是青梅和竹马,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他和她的哥哥是好兄弟,她是他们珍爱的妹妹。只是,她不想当他的妹妹,她爱他,默默地。

世界上最懂你的,不是你的敌人,就一定是暗恋你的人,只有他们,才会花所有的时间去观察一个人,巨细靡遗。所以,她是最早发现他不对劲的人,她花一个星期去验证,就基本可以确定他是个同性恋。但这个结果,她却花了三年才能让自己相信。

她选择了逃避。

她去了省外读书,去国外留学,有七八年的时间与他是零交集的空白,等她终于学成回来,在家里与他再次相遇时,她只觉得时间仿佛在那一刻浓缩成了空白,她还是她,他也还是那个温柔的邻家小哥哥。

她是个强悍的女人,她不容许自己第二次逃避。我们国内同性恋无法结婚,她说她可以给他一个合法的婚姻,一个合理的社会身份。他惊讶于她的成熟和理性,但无法理解她的决定与选择。在很长的时间里,他是她的蓝颜,她是他的困惑。

年龄渐长,父母开始不断地催婚,他知道自己这一生将无儿女,但不等于他不渴望有子女,这是个矛盾,尤其是还有那么一个明晃晃地巨大的诱惑。他说形婚对她不公平。她则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会后悔。

对她来说,这是一场豪赌,但她愿意下这个血本。

今年,已经是他们结婚的第十七个年头了,世人看他们是一对潇洒前卫的丁克夫妻,或是一对恩爱的中年夫妇,可世人不知的是,他已经超过十年没有同性伴侣,她也很久没有男伴了,他们彼此的生活中就是彼此,他们彼此相伴。

她曾说过,说要等到他快过世的那一刻,她才在他的耳边告诉他一个秘密,一个她藏了一辈子的秘密:“我爱你,从我14岁那年起,一辈子。”

这样的独角戏在大城小市的各个角落里都在不断的上演,几家欢喜,几家心酸,其中的滋味,遇到的人,才知道。


长期关注觉知堂的人都知道,我很少讲爱情,上次写了一篇,还是说爱情很奢侈,真的很奢侈。我觉得爱情是太私人的物品,每个人的成长经历不同,造就不同的感受,在不同的时代也会对爱情有不同的定义。我们只能从故事中去感受他们的爱情,从自己的人生经验中体验那些貌似无用但缠绵的阶段,总有那么一个时刻,我们自己知道,那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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