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的写作水平以一种日新月异般的速度精进,不得不让人钦佩。从最初的本格推理到后来的社会派,东野和他的作品给人的感觉也愈加的成熟和深刻。尤其是他近年来的作品,明显让人感 觉到其社会派的风格,紧抓社会上的一些焦点性话题,借助推理性题材来深入探讨那些社会问题的更深层次的原因。这些作品总会让读者们一方面觉得东野很“狡猾”,另一方面又觉得东野确 实很努力。时至今日,其作品中已经很少会出现精巧得让人拍案叫绝的阴谋诡计了,这是成长的必然表现。换句话说,只要有了好的话题,好的叙述结构,也就不屑于再玩那些小儿科的把戏 了。
尽管如此,绝妙的本格推理是不会被时间给湮没的,《恶意》就是其中之一。
整本书都是以两位主角的日记的形式来进行描述,虽说不具有原创特色,但对于看惯了第三视角描述的人来说,还是别有一番趣味。更为关键的是,其故事内容更加精彩,刑警与嫌犯间的不 断地思维博弈,层层递进,扣人心弦。
其实在精妙的故事之下,东野还有另一层深意。那就是在探讨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一个困扰推理小说界多年的问题: 推理小说中,犯罪动机是否真的很重要呢,怎样的动机才会促使人去犯罪 呢,多大的动机才会迫使一个人去抹杀其他人的存在呢?
然而,直到小说的结尾,东野也没有给出他自己的明确的答案,他在回答别人的追问的时候提到: 这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不同人有不同的回答,不需要提供一个明确的答案来掀起无谓的争 论风波。
的确,有太多问题是不可能像教科书那样能给出标准统一的答案的,比如去问别人的明天是不是世界末日,再厉害的天体物理学家也无法给出确定的回答。但是,没有答案并不意味着我们就 不用去努力思考、用心追问,其实,往往回归内心深处的追问过程,比得出答案更为重要,如哲学三大追问。东野把小说中的问题扔给了我们,那我们就不妨抽出点空闲时间来稍稍思考一下 。
小说中的主角,也就是嫌犯野野口,他实施犯罪的缘起竟然是来自于童年时期就萌芽出的人性中最阴寒至极的恶意,出人意料之余,
不禁会让读者去思考很多,比如,人类要进行犯罪活动有 没有一个动机界限值呢,有无可能将人类的犯罪因子彻底杜绝掉或至少将其影响减少到最低程度呢等等。
其实,对这些问题进行探讨的人古已有之,可以说,从人类群体出现道德意识的时候预防犯罪的活动就从未停止过。从古人流传下来的有限的史料中还是可以得到很多有趣的观点的。儒家提 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在倡导一种推己及人、换位思考的思维方式,孔老人家单纯地认为:如果每个人都能专心去打理好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不要给别人增添麻烦和困扰,那天下就 是一片朗朗乾坤。可惜这么一句至真至简的箴言,流传至今的价值也就只存在于中学考卷上的一道填空题了。再无人提及这些“老掉牙”的道理了,相反地,一批又一批的反面现象涌现出来, 如,一群自己家庭关系如同一锅粥的传统观念卫士高举“正义”大旗到处“催恋”、“催婚”,还有一些人喜欢到处窥探别人隐私,而后大肆评论并嘲笑,添油加醋,搬弄是非,然而当出现触及他们 自己的话题时,就会立即炸毛了一般浑身都是刺,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其实要问责也应该怪罪于国家法律体系的不完善或是法律意识普及的不彻底,平民根本分不清八卦与造谣诋毁中 伤的界限在哪里。另外还有一批人,天生的自我意识强盛、客观意识淡薄得犹如真空一般,一切行为活动都严格遵从以自我为中心的理念,临床表现为:言语尖酸刻薄,以取笑别人为生活中 的最大乐趣,无意识地给他人各种添堵。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前不久的那起成都女司机被男司机教训的事件,案件审理过程中,剧情可谓是起承转合、一波三折,成功吸引住了广大网民的一周 注意力,最终案情揭晓:无视一切的女司机自由变道,险酿悲剧,男司机怒火中烧,忍无可忍,下车与肇事车主理论,言语不合,遂诉诸拳脚。佛家可能会说了:男司机犯了“嗔”毒。可是, 一味地戒嗔也不是个办法,因为根据现代心理学的结论,每个人的心理阈值都是有其极限的,只是进行克制的话,不仅会有害健康,还有可能出现激情犯罪,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法家一直在 试图通过负面刺激来矫正人民的行为,通过几千年的实践结果来看,效果也不是特别理想,首先量刑适当就很难让所有人都满意,就不必说其他的种种纰漏。基督耶稣也曾天真地对其信徒说 :爱你的邻居如同爱你自己;别人打了你左脸,请把右脸也伸过去...... 对于这种想要通过挨打来达到报废对方双手的战术,我觉得聪明的国人不太会能接受的,而且,现实中见多了各种精通 抽烟喝酒打架骂街的基督徒,都让我不禁怀疑是否有真正的虔诚的信徒,就像是在公交车上看到的那些周身各种佛教饰品的人士,因为别人不小心的碰撞刮擦就破口大骂甚至拳脚相加,让我 觉得那种打扮真是俗气至极,而且同时会想:真正的佛门弟子应该也就存在于雪域高原上的日光城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