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里的若深动了动。
零星落在她背上的灯光仿佛受到惊吓般,倏忽间落下。
若深刚直起背,就觉得眼睛酸胀。
她下意识地闭眼,眼泪滑落,刺痛不断袭来。
她抬起手想捂住眼睛,却扯到手臂上的伤口,忍不住从嘴角溢出一声“嘶”。
她慢慢站起来,因为坐得太久,步伐不稳,踉跄几下,赶紧伸手撑住沙发,手臂的伤口痛得她当即撒手,却踩到半截摔碎的花瓶,一下滑倒在地上。
若深的手上、腿上、身上都扎进了玻璃渣。
若深不停吸着气,两条受伤的手臂硬撑着沙发,把身体抬离地面,等她好不容易坐进沙发,已经满脸泪水。
经过之前的推搡、殴打后,手机居然还在上衣口袋里。
若深哆嗦着手,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摸出手机,拨通了120。
救护车很快来了。
急救医生也是见多识广,肿着脸、满身血的若深没有吓到他。
医生帮若深做了一些紧急处理,护着她上车后,医生问:“姑娘,要不要报警?”
若深坐在救护车上,缓缓摇头。
跟单位请了假后,若深住在医院快一周,手机没再响过。
她住在病房的窗边,偶尔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
多数时候她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隔壁床住着一位骨折的大妈,挨着门口住着一位撞伤的女学生。
女学生经常戴着耳塞看手机,对大妈和若深置若罔闻。
大妈尝试和女学生沟通几次无果后,开始和若深唠嗑。
若深一个人也实在无聊,就听大妈说话。
看着大妈一张一翕的嘴,她的思绪又习惯性地飘走。
意识到自己走神,若深忙看着大妈的眼睛说:“刚才您说的,我没听清楚,能再说一次吗?”
大妈乐呵呵地说:“姑娘啊,我就问你,怎么在医院这么久,没见过人来看你?”
若深淡笑:“我是外地人。”
大妈还是笑着:“外地人?你是哪里人呀?”
“D城。”若深淡淡道。
“不远嘛。”大妈想了想,说,“怎么会到这里来?”
“在这边上班。”若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大妈,您女儿呢?平时这个时间,她都来给您送饭了。今天怎么还没见她?”
大妈笑得脸上的皱纹都绽成一朵菊花了:“那哪儿是我女儿呀?”
“不是吗?”若深做出微微吃惊的样子,“那是……”
“是我媳妇儿。”大妈一脸自豪。
“我这个媳妇儿呀,在单位里是中层干部,忙得不得了。家里都是我在打理,孙子更是黏在我身上。这次我摔骨折了,她把孙子送到她妈家里去了,好给我熬汤送饭。我那个儿子倒落得个清净,送我进医院后,影子都没见过。”大妈说得好像很嫌弃,言语间对自己儿子落得清净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若深点点头:“大妈好福气。”
“妈!”那个话题中的媳妇儿拎着保温桶,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病房里,一身深色职业装掩不住满身的精干,言语间眼神瞟过若深。
若深弯起嘴角,不卑不亢地点了个头。
媳妇儿立即报以一个微笑,见惯场面的镇静自若。
若深心里喝个彩,眼神瞟了瞟大妈。
大妈喜滋滋地说:“刚刚还跟这姑娘说起你怎么能干呢,你就来了。”
大妈转头对若深说:“姑娘要不要也吃点?”
若深忙摇头,笑说:“谢谢阿姨,我现在还不饿呢。您慢慢吃。”
媳妇儿和若深相视一笑,各自侧过自己的视线。
若深转头望向窗外,心无波澜。
隔壁床飘来的阵阵饭香,把若深弄得也饿了。
若深翻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叫外卖。
手机忽然响了。
若深看清手机显示屏上跳跃的姓名,手一抖,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