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丁酉七月二十,白露泠泠几日后,与小妹和同窗约好游灵隐寺,卯正一刻吾与小妹起身梳妆,初阳高照,日光倾城,施施然下楼,同窗谓余曰:“徐志摩曾言,出游莫同女子,深以为然也。”然,耗工费时,饭毕,滴滴约车败,吾辈唯有公交可用,幸而运气甚佳,未久辄至。
过闸机,则见山门,人多,未进,转至飞来峰,一线天熙熙攘攘,勾肩搭背,足下青石蕨苔遍布,须小心翼翼,方得通过,及至山洞,举首望,四四方方,一口天窗,些许失望,步履匆忙折返,沿大道前行,前方似是别有洞天,姑且一试。
路遇亭台几座,三人附庸风雅,闲读楹联,复又前行。忽见永福禅寺,相与步于石阶,山僧几人,或煮茶,或念经,或打坐,或浇花,引来吾辈艳羡,驻足停留几刻,禅房花木森森,门口一池睡莲,浮萍满满,余曾言:“若,打捞做汤,定美味无比。”同窗接道:“浮萍性寒,恐此汤伤身,况女子多以温阳之物来食,偏尔体寒,饮食不忌。”余哑口无言。
沿小道东行百步,又一闸门,路标为韬光寺,北高峰,信步而走,山冷林深,亦少行人,此清幽处,正是吾所寻,心旷神怡,拾级而上,不畏山高石破。偶有腿酸,席地而坐,桂花飘香,瓣瓣零落,张开双臂,拥花雨阵阵,脚下石块形状不一,忽见石上字迹分明,复行数十步,皆如是,或是修山时无可铺路,倒塌墓碑亦充作路石,胸中遂起敬意,缓缓而过。
行至山腰,小妹口渴,几处大石耸立,放身倚石上,闭眼高歌几曲,俯身捡起花瓣,放于鼻端轻嗅,却见黄花边缘的红,亮眼灼心。清泉流经处,各色鱼儿欢快,小妹俯身捞,空而归,却一身水,凉爽至极,好在艳阳高照,不惧感冒。
来至岔口,左向韬光寺,右至北高峰,右有一牌:“山高路远,此路封,不通。”只得左向走,然山高林密,彼岸花开,道旁红黄相间,葱绿满坡,同窗大呼此间绝美,不虚此行,余笑对曰:“因唔有先见之明,略过灵隐热闹人间,来此清净之处。”
同窗笑,“若吾出家此处,你看可否?”对曰:“可,或顷刻即有方丈来寻你,‘施主,贫僧看,你有慧根。’你便可舍弃这大千红尘,隐居此处,餐风饮露,逍遥神仙。”三人听完皆笑。
禅寺到顶,与小妹叹体力不支,终点可歇息,寻一方石头,半躺其上,秋风过,带半缕禅音,木鱼阵阵,不绝于耳,于是起身,进大雄宝殿,望佛祖金身,双膝跪下,两掌合十,举头顶,闭双目,手掌下移至鼻,至胸口,分开,展双臂,再次过头顶,分开双手,贴双耳,俯身磕头,复三次,起身,见殿中经幡林立挂,是《大悲咒》,再拜,退门外。
回首见两人于进门处驻足,匆匆走去,却是入寺礼仪,行云流水,悠然自得,三人字字句句品读,口齿噙香,路人借问可否为留相,欣然接手机,助人心亦乐。转身过回廊,此处隔断数间房,处处可看,可琢磨,秋蝉声声,山鸟来和,风移树影飘忽,珊珊可爱。
禅寺一角,窄巷一条,缓缓而过,见山泉一汪,此处乃北高峰旁最高,此处山泉自然香甜,手鞠一捧,清冽幽香,取瓶几个,同窗越栏杆而下,灌取来煮茶,有一老人过,叹此处泉水清香,可惜无容器,仅手接几口解馋。
此后匆匆而下,日已过午,头昏脑涨,仅饮水当餐,实在难忍。幸而飞来峰下,一处杂货店,一根玉米,权当午饭,三人临水而坐石凳,脚下溪水潺潺缓缓,时光不负。
古人云,“飞来山上千寻塔,”故而三人疲乏,却亦不却步。飞来山上,怪石嶙峋,陡峭难行,藤蔓缠绕,野花未曾见。扶道旁绿树,步履维艰,平日少走山路,汗透几层纱,吾叹动如脱兔难之又难,被同行者嘲笑一番。
峰顶乱石一堆,相扶而过,因来往者众,只扶藤观片刻,莲花峰深远,余力不支,遂言下次复来,私以为,凡所过之路,留一方清净,凡所交之人,留一处秘密。水至清则无鱼,人无私则不安。
余见此峰彼岸花多开,甚想采摘,又觉伤彼之性命,慰吾之私心,不妥,弃,掩面快走。小妹笑余曰:“吾见多人采摘,未曾顾及,姐,思虑过多。”
及至家中,取山泉几瓶,净手焚香,置一炉,待水开,烫壶及杯,投碧螺春,注水,茶香缭绕,拈青杯,轻闭眼,闻,呷一口,满清香,不羡鸳鸯不羡仙。
后记: 同窗多年未见,小妹作陪,三人行路上,甚欢快。然余和小妹以体力不支,则被其嘲笑,二人皆对同窗言:“君如此不顾女子,故而如今仍无伴,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