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写已经算年初三了吧。
看完了电影《一切都好》,突然情绪上头,想写点什么。
电影内容很简单,由张国立老师扮演的管治国因为年轻时候工作忙,很少时间陪伴孩子,年老的时候准备写一本回忆录,却发现自己缺席了孩子的长大,是自己的老伴儿一直拉扯着四个孩子长大,然后他自己去看在外打拼的孩子。
所有在外的孩子都是懂事的,报喜不报忧。
大家喜欢说:一切都好。
可是真的一切都好吗?
今年春晚上有个相声呼吁不要燃放烟花爆竹,细细想来,城市里燃放烟花是会造成很大困扰。农村也该这样吗?爆竹都不放了,闷着头过年?过两年说汽车多导致道路拥塞干脆年也别拜了……
我已记不清这是我家搬进小区的第几个年头了,对联倒是还贴了,窗花倒是不贴了。
只是大家都说现在的过年没有味道了,淡情淡味。中国五千年的文化造就不同的风俗,只是现在的很多人都向往着穿着西服在星巴克喝咖啡,土到骨子里还想高雅地放着洋屁。
我这人挺土,喊外公叫“老家爷”。外公拆迁后没住进小区,自己搭了个棚子,自己砌墙自己盖顶。年二十九那天去外公家的时候,就看见外公拿个浆糊在贴对联,笑的时候脸显得臃肿。
吃饭的时候人多,外公说:“多吃啊,多吃啊……”老年人就喜欢热闹,饭桌上都说忙啊忙啊,对啊,忙啊忙啊,日子就这样过了,人都老了。
外公搭的棚子不大,贴上对联贴上红钱,爆竹一放,小酒一喝,就算过年了。
看上去一切都还好啊。
除夕那天下午我爸带我去小区池塘那烧纸钱,要画一个圈,嘴里还得嘀咕着。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有很多的知识,但总有一些人会笃信神灵,哪怕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没这么邪乎。
或许城镇化越来越普及,估计孤魂野鬼收到的纸钱也会越来越少吧。
以前在老家,三十晚上十二点,外面才开始噼里啪啦的,现在十一点半小区开始有人放炮了,时间点也就不那么在意了。我炸完一个十六响的炮竹,闻着空气里的火药味,嗨,新年快乐。
像我这个年龄段的人,走亲访友最怕就是有没有对象的问题。然后就是各式的教育:谁谁谁家儿子娶媳妇划算啊,女方陪了一辆车;谁谁谁女儿嫁的好啊,男方真有钱;怎么还不要小孩啊,你看老郭家女儿毕业这才几年不就要小孩了……
可是谁不知道自己父母越来越大了呢?多少人真的愿将就呢?起码现在生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现在的农村发展其实不差的,年三十小伙子们开个车去谁家赌一把,谈谈自己以后要如何发家致富的梦想。在外打工的人回来待不到几天,又得去城市打工。小伙子们嘲笑着外出打工人的吝啬模样,在外的人鄙视啃老谈梦想的年轻人……
人们嘲讽,人们嫉妒,外公那一代人想着过年,爸妈这一代人说着生存,我们这一拨人谈着工作,大学生看着泰坦尼克,好像这盛世,华美一篇。
但是鞭炮声起,人情看人景,纵使窗外锦绣繁华,我们告诉自己世界好大,可倘若看见长辈的白发,要说一切都好,倒不如说愿他们一切都还好。
年初一姑奶七十大寿,姑奶跟老太(妈妈的奶奶)一样,明明自己是寿星,却从头忙到尾。
我吃着蛋糕,愣了一下,看着姑奶想起老太,以前吃年夜饭的时候老太也是从头忙到尾,看着我们吃。笑眯眯的,人都吃完了她才吃,直到老太得了脑血栓,在我上高一那年离开,老太生前嘱咐过死后把她葬回江北,落叶归根……
我想起前些日子读的蔡崇达的《皮囊》,上一辈儿人骨子里的道义。
如今写字不如换酒钱,茅台还是五粮液,奔驰还是奥迪,女人一身衣服几千块,男人一个手表好几万,吹不完的道义,扯不尽的爱情……
直到我看到外公抿了一口白酒,眼睛笑眯眯的,才发现内心羞愧得难以复加。
要说一切都好,不如说一切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