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海的理由是简单的,要自由,要辽阔,要臻蓝配纯白,看他们相接相间的样子;要黄的或白的沙在脚下,粗的也好,细的也罢......我就是要看海那边的很多很多,装满眼装满心。所以不顾千万人阻挡,只身一人杀到三亚,义工旅行。年轻,没钱,那就用时间代替金钱换经历吧。
Part 1 飞机在抵抗地球,我在抵抗你
第一次飞行体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想起了老爹的歌《三万英尺》,有点孤独,这三万英尺,是所爱触不可及的距离,是俯看红尘却眷念红尘,不忘思念的距离。飞机离开地面,地面的一切变得渺小,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所谓河流是地球的血脉,离开长沙的那天,下着大雨,此时的血和脉变得异常清晰,中华民族的颜色,黄。随时间,刺眼的白,代替了蓝天和白云,白茫茫的辣眼睛。邻座的小女孩,乖巧听话,外婆带着她,说也是从岳阳过来,舅舅请客全家去三亚玩。问了我好多问题,一一解答,满脸崇拜,问我怎么什么都知道,听说我是老师,就说着让我去教她。这个时候外婆开始了她的教育:要好好学习哦,以后像这位姐姐一样。斯在心里想,千万不要像我一样不着调呀。可老一辈朴素的教育,还是让我心里思念。
飞过海峡,初遇大海,浅绿的一块,深蓝的一块,粉色的一丝丝,云投在海面上,“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心波,你不必诧异,更无需欢喜,在转瞬消灭了踪影”,云儿调皮得很,自由得很,投了云的那片海,会变暗蓝;大船像会游泳的蚂蚁,缓缓地拖出一道道白浪;海岸线是一条朦胧的纱巾,围住了这南国琼州,海浪时时浣洗,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落地三亚,热浪环抱,阳光毫不吝啬,就是要,照进每一个来者的心扉。提取行李,第一件事便是,涂防晒霜。向家人报了平安,又慢悠悠的找出口,找公交站,几经转折,抵达后海。
后海的第一个夜,半梦半醒间,小耳朵遇见了一群毕业的孩子,听了他们青春盛宴,唱着“等待着夏天,等待着放学,等待着游戏的童年”,有点不着调,参差不齐,声音里无奈中有无所谓,仿佛在惋惜中追寻。凌晨四点半,他们是去海边看日出,还是喝醉了往客栈走着呢?我的毕业离愁呢,少了一群人毕业的狂欢,多的是寂静欢喜,静默忧伤的独自远行。“嘶嘶...嘶嘶......”是小渔村里,叫醒大海的清洁人,已经上岗。前脚走了青春,后脚便来了生活人,是人生啊。
Part 2 碧海潮退,涉水十里,拾物几何
横穿渔村,转过小巷子,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是皇后湾。游泳的,冲浪的,散步的,捕鱼捉虾的,挖沙的,遛狗的......我只想走进这幅欢乐夏天的画里,欢笑和尖叫。初次踩在沙滩上,一个白浪打来,可以感觉到沙子一层一层从脚底流走,软软的痒痒的,可爱的紧,心里新奇的厉害。海风在吹,寄生的螃蟹,举着尖角的空螺,顺着浪的方向走,偶尔停一下,“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转而继续爬行,躲到洞里。
蜈支洲岛,与青旅隔着一片海对望。这片海碰见退潮,可以走上好远好远。清凉透彻的海水被阳光照着,一道道折射的金光,浮在水波上,不同种类的鱼群,色彩斑驳,越是深水越是丰富,一丛一丛遇见人就会“和羞游”倚着珊瑚回望。浮潜的时候,它们睁着好奇又惊恐的眼睛,打量着这位海底访客,然后摆一摆尾,游走了。看着浅浅的海水也不容易走,高低不平,近海的珊瑚都死了,要到深的地方才能看到五颜六色的珊瑚礁,碰得到很多搁浅的水母,透明着实美丽诱人,但却是“致命的诱惑”。一天夜里,围观当地渔民捕鱼收网,捞到一只大水母,只见那打鱼的小哥哥,直接用手捞出来,一点事也没有,在旁的我不小心溅了几滴到脚腕上,回到住处才发现,又红又肿,许久才好。海胆尖尖的刺,碰了会又痒又痛,在海水里滋养着,无人叨扰的时候,会变成软软的触角,碰一下又会坚硬起来,像极了海底的刺猬;海参的颜色挺多,黑乎乎的,公主粉的,无害,握在手里,软绵绵有点滑,还会鼓起来喷出道水,据说没啥营养,当地人都不屑一吃。
说到吃,最爱夜光螺,只需蒸熟沾一点芥末,恰到好处的嚼劲,回味无穷。一个月的时间,有时候像当地土著一般,偶尔花一两个小时,冒着小雨,带上装备,去那海上拾遗,睁大我的近视眼,四处“寻螺”,带上锤子起子跑到淹在海里的圆石柱子上扣生蚝,圆石柱子像一个个大浴桶中间空心,上面沾满了生蚝,被扣出肉的只留下另一半壳。这些生蚝长得参差不齐,依附着石柱。海里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很低,突然下起雨,雨水打湿头发,把身子埋在海里,留下一个小脑袋与海平面持平,一望无际的水,看到远的地方,蒸起一层白雾,最远的那处,是一座青山,被云雾遮住一半,浮在了空中,牵了天上的云。这个时候我想起了老人,想起了最爱的那句诗“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Part 3 看了日出,看了海,听说涛声依旧
小王子淡淡地说:“你知道,人一旦悲伤起来就喜欢看日落”,有一天他看了四十三次日落,这一天他的忧伤和孤独,一点也不像他孩子该有样子。
不喜欢忧伤却爱过孤独,悲伤地时候看落日,那时候看了许多南湖的落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很美却总是忧伤。杲杲日出,是除旧更新,朝气蓬勃,富有生机的样子,我很是喜欢。
在后海渔村看了三次日出,一次温柔,一次圆满,一次遗憾。
那日,天还青黑的时候,和几个小伙伴约了红色灯塔下一起看日出,早到了许多,遇到心善的小奶奶,她怕我一个人等日出害怕,停下了自己要做的事,陪我聊了很久,等到天亮了许多才离开。她问我,为啥一个人来看日出,你的小帅哥呢?我也想问呢,我的帅帅小哥哥呢?离开的时候小奶奶还说,天亮了许多了,这下你不怕了吧,我走了哦。
世界上的奶奶都是如此温柔吗?让我想起了我的那个她。或许是因为我思念之人,似天之涯,海之角般遥远,这里离那里最近,所以才机缘巧合来到这里,看一场温柔的日出,思念一个温柔的她。回到客栈睡了一个回笼觉,梦到了温柔的奶奶,在煮香喷喷的饭,而我背着空空的书包,刚放学回家......
抱着安子的姑娘,永远如此温柔。
圆满的日出,是和一起工作的小伙伴霞霞,游客大叔看的。这次的日出,没有乌云遮住,从霞光渐现,初露头角像咸蛋黄的太阳,最后的霞光万丈,“拂晓云布色,穿浪日舒光”照亮整个码头,每个人都是金光拂面,一位当地的大叔也感叹:今天的日出很美。捕鱼人在海面上劳作的剪影,帆的剪影,游客的剪影,灯塔的剪影.....小人鱼把黄灿灿阳光抹成眼影,我想后海渔村就是那个童话镇。
在最后离开后海的那一天,又去看了日出,可只见拂晓不见金色霞光亦没有红日,后海渔村给我离别前的告别,是遗憾,是黑压压的厚云层,什么也看不见。西方蓝色的天空染了粉红的光,倒也是美丽。
Part 4 遇见台风
你曾经的主人是谁?走过什么样的路才将你弄丢了?还有一只怎么不一起上来呢?你和尖的贝壳相处得还好吗?你在海底又遇见了谁......
台风来的那个夜晚,整夜的呼啸的风,以前只在巴陵的寒冬听过,一夜拍打落地窗,不停歇。那日起来,心里还暗暗思量,台风也不过如此吧。看到远处的海,狠狠地打了脸。平日里的是白色浪尖接碧绿或者深蓝的样子,不会高出一米,一浪接一浪很有规则,今日看远处的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海里搅腾,波涛汹涌,只是高了不知多少米,不是一浪接一浪,而是四方的浪没有形状,“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巴陵盛状未见此景,倒是在后海遇见了,想着范仲淹兴许是到过海边,也遇见过台风吧。禁止去红色灯塔的码头行走,因为浪会把人带下海,起初我还不信,等到风变小,不再下雨的时候,跑到码头上,被浪拍过的道,一尘不染。
听老板说,台风过后,沙滩上可以捡到大贝壳,超级大的那种,海星也会被刮上来,于是兴致冲冲,全副武装,穿过小巷子,跑到皇后湾,继续拾荒。一只大船,被一夜的风和浪吹到皇后湾的大石头那里,随波逐流;捡到一罐啤酒,在海里酿过的,还有一只拖鞋,上来时沾满了尖尖的贝壳,还吐着细长的贝信。三毛在《一定要去海边》的散文中说“总是不大懂,为什么破鞋老是被人海葬,而它们却又喜欢再上岸来。”我在这里,想替三毛小姐姐问这只破鞋:你曾经的主人是谁?走过什么样的路才将你弄丢了?还有一只怎么不一起上来呢?你和尖的贝壳相处得还好吗?你在海底又遇见了谁......
沙滩上的沙子,被海风吹起来,疾步行走,飞沙走石兴许就是这般,打在脚上,疼。偷窥了别人家的后院,花盆椅子倒地,树枝折断,颇有“昨夜西风凋碧树”之态。小巷子里合欢花打在地上,星星点点的红色花瓣和绿色枝丫,凋落凌乱之美。
这一天等风走,等雨停,等电来。传说中的大贝壳,倒是没有寻着,可是不管怎么样,倒也不虚此次风雨中的前行。
Part 5 是露水,似珍珠,原来你也在这里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张爱玲《爱》
如果说是缘分,还是觉得有点俗气,可就是想用这狗血的形容词。你我相隔多么遥远,来自不同的城市,在那年的那天可以相见,真是不容易呢。因海结的缘,是海牵的线。
甚至不知你的姓名,但却因为短暂的相遇,一起走的海岸线,仿佛也不觉得那么孤单,海风也变得柔和多情。独自旅行的小姐姐,皇后湾的海岸线我们一起光着脚丫踩过,遇到同样独自出行的对方,彼此会心一笑。听你说九月份要去意大利,这让我想到了佛罗伦萨,内蒙古的马儿也许有那么一刻在思念你。
“于山于海,于水于滨,双木非林,田下有心”是想让你猜猜,这个谜语打得是什么字,没有说出来的是相思。海风吹来的悸动,也由海风来抚平。未来当我站在维多利亚港口的时候,我大概会想起你。
分享过相册的关系,私以为,并不简单。我看过你每一个独自旅行的相册,听你说里面的故事,好像我也去过那里一样。大方的分享恋情,初恋,EX和男神的故事,虽是短短几天,却无话不谈。
吐槽,下海,散步,全副武装去市场逛街,说走就走的夜宵。我们尝过各自的手艺,五湖四海,口味真的各不相同。谈天说地,感叹梅里雪山的神奇,想象牦牛的美味,想要去大理......
遛狗狗多宝,吸奶猫小鱼干,一起在海水里飘浮,什么也不想,随波漂浮,看着天空,一泡就是一个傍晚。所谓的情人码头两个小姐姐和一条狗排排坐着,风吹着什么都不做,就很舒服惬意。
我没去过你们的世界,却听了你的故事。
陌生小奶奶的温柔;早餐店的老板娘美味的大粽子;善良的卖椰子大叔;偶尔见面微笑,转角那户养鸭子的大叔.....像无数条直线,相交了,又朝着各自的方向走了,也许以后再也不会相交,应了徐志摩所说“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像露水一般短暂呐。
白日里知了知了,母鸡咯咯,夜里蛙鸣,电扇凉席和西瓜......这些童年记忆里的夏天走了很久了。后来的夏天,是热是闷热是烫,不出门还好,一出门就是汗湿衣衿,听到的是汽车的鸣笛,空调发动机的声音,手机音乐,在遇见后海之前,很久了,没有好好感受过夏天。在后海的这个夏天,有海滨barbecue,有每个夜晚的海边散步,看星星和月亮格外清晰,有享受世界上最豪华的游泳池,白日里游,黑夜里游.....嗯,这个夏天好夏天啊。
离开后海已经有些日子了,夜晚打在椰树上的雨声,阳光沙滩的颜色,海水淡淡的咸味......一下子都是好遥远的事情了。黑了的皮肤和暗疤提醒着,我来过,这是痕迹,是烙印。以后我还是要来的,海风和海浪温婉的样子,咆哮的样子,每一样我都念念不忘;皇后湾雨天晴天的样子,白天黑夜的样子,每一样我都满心欢喜;月亮团团圆圆的样子,钩如峨眉的样子,每一样我都陶醉其中......童话世界美而好,还是要沐浴人间烟火,我走了,后海,带走了最好的你,希望那日回归,你的一切还是和记忆里一样美而好。
写给后海的诗
——By丹丹&安子
听说有个地方,叫后海
这里的浪很白,人很好
紫外线灼伤我白皙的皮肤,我踏上这片土地,
一日复一日,躺在海的怀抱里,继续灼伤
我扔掉了太阳眼镜和遮阳伞
管她的爱是多么火辣炽热
因为听说
爱必须付出代价
我来来回回拉拉扯扯,
试着与她拥抱,建立感情
我不要做个过客,就想做归人
听说在后海
一只狗一对人,就是珊瑚一样的幸福
等一天的日出,吹一天的风,
再听听千年的浪,
枕着搁浅的船,椰林听雨眠
从此寄余生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