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老爸来看孙女。

因为种种原因，细算起来，自打果果出生，他就只见过3，4次。

这次见面，已经隔了一年多。

他从老家开车过来，路上用了3小时。

车一停稳，就从后备箱里开始拿东西：

一箱鸡蛋，鸭蛋，一只鸡，一些新鲜蔬菜。

进门就招呼岳父，把鸡肉冻起来。

不用说，又是他来之前宰杀好的土鸡。

我说了很多次不用拿，他依然置若惘闻。

匆匆交待完如何安置带来的东西后，

就说“我去洗手”。

他只在卫生间待了几秒钟，就湿着两手出来了，马上说“果果，来，爷爷抱抱”。

我说“把手擦干”，他说“擦了的”，就在自己衣服上又抹了两下手，朝着果果走去。

他怕果果不乐意，先是试着把两只手放在果果腋下，见她没有什么不适，才抱起来。

毕竟没怎么见过爷爷，果果还是不习惯，被抱了几秒钟后，就想下来了，她的表情还没变，老爸就立马放她下来。

果果下来后，在在客厅里，跑来跑去的玩，每次经过老爸身边时，老爸都会把手轻轻的抬起来，尝试着，看有没有机会再抱抱孙女，果果没有一点放慢脚步的意思，他又立即把手收回来。跟岳父聊天的过程中，眼睛也不时的跟着果果。

闲聊了一会。我们一大家子开车去了古街，一下车，他就说，太晒了，爷爷抱果果吧，我们劝说让果果自己走，他才又把果果放下来。一路上，遇到有台阶，路口，或是什么没所谓的阻挡，他就借机把果果抱起来，等路面平整后，再放下来。其实每次也就只能抱十来秒。

不抱的时候，就牵着果果的手。

果果毕竟跟外公外婆亲近一些，每次果果主动牵外公外婆的手时，老爸就尽量走到果果身边，希望她也能注意到自己。

晚饭后，我们一大家人又去散步。果果骑着自行车，老爸插不上手，就只能跟在后面。一旦果果下来走路，他就尽量凑过去，离她近一些。离太近，又怕影响果果走路，离远了又会觉得不安全，就一直半弓着腰，两只手生疏机械的举起，放下。我能想到，他一直等待果果说累了，不想骑车，也不想走路了。但果果就是精力旺盛的很，一路上，要么骑车，要么走路，能跑能跳的，丝毫没有累的意思。

散步结整 ，回家的路上，我们从河边走上步道，需要过马路，为确保安全，过马路，我们一般都会抱着果果过斑马线。这下，老爸终于找到机会了。还没到斑马线，就提前把果果抱起来。过了马路，也不放下，一路抱到楼下。这是一天以来，他抱果果最久的一次，足足有10分钟左右。果果也很给力，在老爸身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聊天，还做鬼脸，在我的引导下，还说了“爱你哟”。到楼下要分开时，聪明的岳父对果果说，亲亲爷爷嘛，果果很配合的在老爸的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下，老爸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连连说“今晚睡不着觉了”。

上楼时，我回想这几年，因为联系少，走动少，老爸每次来我这里，都显得特别拘谨。比如因为不知擦脚毛巾放在哪里，又不好问，就把脚晾干再上床；怕自己的汗味太大，盖被子都只盖一个角；要是来早了，就自己先在小区外面溜达几圈再告诉我到楼下了。

对于果果更是如此，他知道我们带孩子规矩比较多，从第一次看到果果，就有一种想爱又不太敢贸然上手的感觉，就像今天，想尽一切办法抱果果，但又怕抱的时机不对，或者果果不舒服。只能找一些合适的时机，试探性的亲近一下孙女。他也不知怎么用语言表达对果果的喜爱，他能想到就是来的时候多准备点土特产，给果果一个红包，在一起时多抱抱她。

看到他这样，我心理也挺复杂的。

老爸是建筑工人出身，算个粗人，脾气也不好，对于这种小细节，从来都是比较大条的。小时候，对我和弟弟，也是比较粗放，关心的不多，我更是回忆不起来有什么示爱的言行。现在因为我们有了自己的小家，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习惯，他便会很更在意自己的言行是否妥当，对一些细微小事，表现得犹豫谨慎。

他变得客气了，客气的不像是我父亲，更像是一个远房的亲戚。

初想，有些心酸。

但细细品来，父母和孩子，总会有自己的远近。

龙应台在《目送》里说：

“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用背影默默的告诉你：不必追。”

这些客气中，是一种距离，

但，也还是一份爱。

这份爱里有什么？

有一些生疏，有一些尊重，有一些体谅，有一些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