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在三岁那年进了问天门,不过一直表现得很庸俗。师兄说我不适合修仙这条路,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不会幸福。
不会幸福。
师兄修天道,平日里最爱给我们这群师弟师妹占卜福祸,他说我不幸福,我深信不疑。
不然,还能如何呢?
不能如何。
「二」
我和师妹宫妩下山历练那天起了很大的风,鲜少出现的师尊在山门前等待。他对宫妩说此去有机遇,务必珍惜。
我等了等,见师尊没有什么要谈的,就对师尊拜了拜,领着明显有些惶恐的宫妩下山。
宫妩也是修天道的,也是问天门中第三个修天道的,第一个是师尊。
我修的是丹道,本来就是没有什么捷径可有的修仙途径。况且我也没有十分突出,不被重视是再寻常不过。
我真的不太适合修仙。
「三」
一路上,宫妩明显对我有了防备,说实话我刚开始是有意动的。只是机缘并不是想抢就抢的,师尊之所以当着我面告诉宫妩这件事,不就是暗中告诫我不要插手吗?
我不适合这条强者为尊的路。
于是宫妩引来魔修的时候我也就将计就计地与她分路扬镳了。
不想回问天门。
反正我一个丹修,扛着炼丹的鼎就可以走天下。
「四」
我舍弃了一半修为忍痛在均然城开了一家新客栈,想着算了,当个凡人也没什么不好。
师兄在三个月之后找到我,不分青红皂白地毁掉我好不容易开起来的客栈,血红着眼,说我歹毒。
我看着一片废墟,还好他有分寸,没有伤了人。
只不过好像又毁掉了。
「五」
宫妩死了,魂牌碎裂。
师尊和师兄都认为是我下的手,为了抢夺那个莫名其妙的机缘。
我说我早就和宫妩走散了,我以为是她想一个人走,也就没有在意。
师兄冷笑,那你为什么出现在均然城?!
我直言,因为我不适合修仙呀,师兄你也这么说过的。
师兄咬牙切齿,狡辩!
「六」
后来师尊动用密术招来了宫妩的一魂一魄,才知道她是因为那个师尊口中的机遇而死。
因为师尊说有,所以她拼命找,看什么都像机遇。不巧为了一株对她也没有多大用处的灵草对上了一个修为高超的丹修,因着宫妩不肯让步,丹修一气之下就杀人夺宝了。
师兄换了一种说法,怪我为什么不和宫妩一起。
师尊也摇头叹息,说问天门容不下我,让我走。
我被逐出师门了。
「七」
问天门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门派,所占据的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山。
山风一直都很大,我记得当日我和宫妩下山的那天也是这样。
我被师兄抓回来,再被他们厌弃。我抓着自己手里的魂牌,茫然的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去均然城。
均然城里只有凡夫俗子,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八」
我出生那天我娘血崩,父亲只是均然城里的一个平凡的大夫,因为没有救活我娘亲气急攻心,不过三天也吐血而亡了。
所以我刚出生的时候是被父亲的弟子抚养,才得以长到三岁。
再然后,我就被外出游历的师尊看中,当做弟子带去了问天门。
现在已经几百年了,均然城里再多的人事物也都与我无关,可是我还是想回去的。
我最想要的就是在均然城里开个客栈,守着那座城,然后慢慢老去。
师兄毁了一次不要紧,我还可以回去的。
回不去了。
「九」
我最想回去的均然城成了一片废墟。
是所有名门正道下的决定,说凡人不该出现在这个界面上。
这比我在问天门外拿着魂牌更为茫然。
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他们总是要逼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愤怒之外还有解脱。
「十」
我六岁那年在问天门测灵基,玻璃球里漆黑的颜色决定了师尊的脸色。
我生来可以毫不费力地成魔,但却误打误撞入了正道。
师尊僵硬着脸色,为我占了一卦,然后脸色明明暗暗。最后说,修丹道吧。
师尊事后告诉我,他占到的结果是没有结果,而没有结果意味着我的未来会很强大,强大到别人无法窥见我的一分一毫。
他赌我会是正道的强者。
他输了。
「十一」
所以这就是我的命运吧。
我入了魔之后修行的极快,两三年的时间就达到了别的魔修不敢挑衅的高度。
当然,这其中必不可少鲜血与惨叫。
有什么所谓。
我在原来的均然城废墟上建了一座新城,名字就叫巫格城。
巫格,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