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很小的时候何木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是跟几个小伙伴一起在河边玩的时候，被人无意间推下了河。

那时候还小啊，不会游泳，个子也矮，在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落进水里，到现在她还记得河水铺天盖地地涌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的感觉，水面的世界在那一瞬间离得好远好远，远到看不清也听不清。小小的身体随着水的浮力摆动着，她觉得自己要被冲走了，可能下一刻就是死亡。

想到死亡她害怕了，开始拼命地扑腾。最后是怎么上的岸她忘了，但她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扑腾的：就像现在一样。多少年过去，她学会游泳了，但也仅仅是会而已。游了三年都没敢离开泳池边——换气不熟练，需要随时能抓住点什么来保命——还因此一直被何沛笑话呢。何沛会水，倒是能救她，可惜这会也不在身边。

02

感觉像扑腾了半个世纪那么久，终于让她踩着点什么东西，慢慢划啊划着站了起来，水潭不深，但也到了她下巴的位置，她需要很小心才能保持平衡。

站起来后她一边咳着一边往四周看了看，瞅见高晟正从离水潭不远的树林里捡了根半掌粗细的树枝，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你为什么推我？！”

“我没有啊，刚才不是你自己站不稳摔下去的吗？”高晟一边解释着一边把树枝递了过去。“这水潭看起来不浅，我又不会游泳，不敢轻易下去，这不就找了个工具过来。”

看他的神情倒不像说谎。等上去再好好跟你理论。这样想着，顺着递过来的树枝，何木慢慢往水潭边走去，脚下不敢太用力，怕又踩到什么摔倒。

“拜托，看起来水也不深，你自己能使点力气吗？我快没力了。”

高晟额头都出汗了，手也在微微发抖，何木突然又有点怨自己，刚才怎么还会觉得是他把自己推下水的呢？眼看离水潭边也不远了，暗自加快了速度。

突然何木觉得脚踝像被什么东西拉住拌了一下，停下低头看了看，潭水已经被她搅浑，看不见水里有什么，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力道把她整个人往后拖，这速度之快，她甚至没来得及喊一声，只是下意识更加抓紧了救命的树枝，然后听见高晟的一声尖叫。

又是那种铺天盖地的感觉。

五官被封堵，世界变得模糊。这一次她更加明显地感受到水上的世界正在以一种无法比喻的速度在远离自己。太快了，连自己手里紧紧攥着的树枝，她都看不清，所有的感觉仿佛都消失了。恍惚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时间流逝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

神识回来的时候，何木听到的也是这种滴答声。也许是这段时间的经历太离奇了，实在是太像在做梦，醒过来之后她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回想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野炊，捡到石头，发现里面的蛤蟆，纪乔出现了，家里面开始“闹鬼”，半夜发现神秘入侵者，杨影被预言失踪，然后就是今天两次扑水，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那滴答声，是水声。不可能是医院输液的声音。家里水龙头漏水？还是说自己像小龙女一样被冲进洞里的洞里了？总不至于穿越到一个未知的世界了吧？

这个时候她脑子里想着的只有一句话：毁灭吧，赶紧的。

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