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寥寥
编辑/舒月
图/微信公众号:看月亮爬上来呀爬
上个周末和高中同学聚会,遇到了当年的死党,还有记忆中永远明媚的少年。
再次见面,大家都不再是当年的模样:最初喜欢的男孩子,已经成了大肚子的油腻商人;一向拿粉笔头砸脸的数学老师也离了婚;我曾经的闺蜜也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
大家客套又矜持,聊着聊着,再见时的隔阂逐渐被亲密取代。
我突然感觉到了少年长大的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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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的你,身在离家几个城市的地方。
你没有再多余的时间去想起以前的事了:空调里丝丝凉风吹过巨大绿色的植物叶子,吹过你焦头烂额的思绪,吹过那可以俯瞰这个城市的窗。
你接着一个又一个,来自天南海北的客户电话。熟练客气的按下一个,又微笑着,接起另一个。
周末不是宅在家追剧就是加班。这些貌似成了你生活的常态。
你时常劝慰自己:这是成年人的常态,你有着不错的工作、有着让人羡慕的工资。你告诉自己,这里很适合你。
你虽然没长成理想的模样,但是现在也在这个环境里如鱼得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到午夜,你都会心寂。
明明这些年你强大到所有事情都可以游刃而解,自以为已经足够镇定、也早就练就了沉默的面色。
明明你在面对泰山压顶时,也足够云淡风轻。
明明你已经学会在面对感情时不再简单透明,变成权衡利弊后的接受或者坦然。
明明你与无数不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之后,对人际关系的虚伪,较劲,无聊,都有了赦免权并摸索到了自己的相处之道。
可你还是觉得很孤单。
我坐在饭局上,看着眼前的觥筹交错,摸了一下脸。
眼泪杂着久远的上课铃声、窗明几净的教室、还有路旁的梧桐树的茂密,不期而至地涓涓流入进我的意识里,喧闹又澄明。
那年上课的你,偏过头透过窗子,脑海里是那个他在操场奋力奔跑的画面。
不自觉昏沉的夏季让你忘记了课堂,气势汹汹的白色粉笔头打破你的幻想。你吓了一跳,应和着悬在空中嗡嗡转个不停地老式吊扇,转过头继续听着数学老师的讲课声。
那年下课,你坐在街边的梧桐树下。
斑驳树影婆娑,光线落在你跳动的睫毛上,白色帆布鞋上倒映出一幅青春的纹路。
你用手轻轻画着心里彩色的泡泡,等着那个刚打完篮球的少年,穿着白净又略带湿气的衬衫,还有红彤彤的脸庞冲着你好看的笑。
“请你吃冰啊。”
这是你青春里蠢蠢欲动的情感,还有肆无忌惮的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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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条走过许多年的小路,你每次路过它时,风也吹过来,浓密的白杨林也哗啦啦地响,为你在昏沉烈日的午后,撑起一片清凉的阴翳。
街边拐角的小卖铺里,依然卖着当年五毛钱就可以买到的冰棍。
你还记得那家卖漫画的杂货店。当年花一块钱租上一沓漫画书,归还的时候惴惴不安,刻意捂着那个和同学争抢时被撕掉的一角。
冬天,你一步一步踏过,映在雪地的脚印,是你成长的印记。
那个卖烤红薯的豁着牙的老人,总是挑一个最大最甜的红薯给你。
还有那个守着干货摊的老奶奶,每次都会叮嘱你,“过马路小心。”
别忘了那个平日里最吵闹聒噪的大妈,熟练又轻盈地给你做鸡蛋灌饼。
三三两两穿着校服的少年,或快或慢的行走在路上,女孩的嬉笑声,男孩的打闹声。
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光景里,你的青春急急而行。
你以前想快点长大,认真严肃充满憧憬的长大就在这些碎片里如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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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再次踏入那片你熟悉又没有归属的土地,当年的老人早已离世,那条又旧又狭窄的巷子,因为旧城改造早已不复存在。
只有那颗梧桐树,它没有你记忆中的高大,现在只落满了灰尘。
街边拐角的零食铺成了堆放建筑的垃圾的场所,你当年小心翼翼窃喜的人如今也变了模样。
那么久的时光,那样沉的梦回。在这惊天喧嚣的变化中,一声不响的安静下来。
我们这一生,年少的时光是我们必不可少要踏过的土地。
后来我们走过许多路,遇到许多人。我们拼了命的长大,长大后又歇斯底里地想要再次踏足那片最初的温暖的土地。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经过时未发觉,还以为上课的铃声很长,那年的夏天很长,我们的十七岁,很长。
长大后的我们很大一部分是接受。接受分道扬镳,接受世事无常,接受突如其来的无力感。
但我们却依旧在心中修篱筑坝,种满17那年稚嫩鲜艳蔷薇花。
然后,在27岁的成人世界里,从容不迫。
END
今晚月色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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