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丹龙说,幻术也有真相。
白居易寻找《长恨歌》的真相,空海寻找无上密法的真相,白龙寻找杨贵妃死亡的真相,丹龙寻找人心的真相。
马嵬之变(公元755年)已经过去了五十年。
唐代已经换了五个皇帝。
唐肃宗,唐代宗,唐德宗,唐顺宗,唐宪宗。
他们都是短命皇帝。
梦枕貘将几个短命皇帝的幻灭归结到一只妖猫的幻术。
妖猫曾经是皇帝的御猫。皇帝死了,御猫也成了无家可归的野猫。
闯入陈家为主人复仇的黑猫,却吃了毒鱼而死。一只黑猫的冤魂遇上一个渴望复仇的幻术少年白龙,一场诡异血腥的复仇开始了。
2
一个是才华横溢的天真诗人白乐天,一个是背负师傅学道使命的日本遣唐僧沙门空海。
他们在盛唐的辉煌之后相遇,从一只会说人话的妖猫开始,揭开尘封三十年的盛唐故事。
妖猫的第一个下手对象是皇帝。正当金吾卫在追查凶手时,妖猫又将目标转向金吾卫的队长陈云樵。它利用陈云樵情人春琴的贪念,用金钱来换鱼眼珠吃。
妖猫找到陈云樵,威胁他将付出血的代价。陈云樵冷落相好丽娘,对胡姬玉莲青眼有加。妖猫利用丽娘的嫉妒,利用毒酒报复陈云樵。不料陈云樵将酒赠与玉莲,玉莲也深中蛊毒。危难之际,空海祛除蛊毒,也赢得了众人的信任。陈云樵求救于空海,空海与白乐天也进入陈府除妖。
妖猫附体春琴,在门前荡秋千,后又在屋顶吟诵李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空海识破妖猫的幻术,找到了春琴。
不料妖猫又附体陈云樵,掐死了春琴。
春琴死时说:我也和她一样。地里冷。
春琴死后,陈云樵疯了,白乐天怀疑自己写的《长恨歌》是假的,心灰意冷。空海进青龙寺的大门也被堵死。
一切又回到原点。
似乎所有的路已经被堵死。
白居易却不甘心认输。
他偷出玄宗的遗物,是一个香囊,里面是杨玉环的头发。
他找到空海,带他去见前朝宫女。
老宫女道出玄宗贵妃的爱情,也说出贵妃自缢的白绫是自己所织。
两人走后,妖猫便施展幻术,用布机勒死了宫女。
白乐天大为后悔,也坚定了查明真相的决心。他们找到了阿部仲麻吕(晁衡)的妻子白玲。白玲将阿部的日记交给了空海。
故事自此发生转折。
这也不是一个捉妖的故事。
而是一个幻灭的大唐的故事。
3
丹翁告诉空海,幻术也有真相。
假西瓜之中也有真西瓜。
盛唐就是一个最大的幻术,最大的幻术师就是玄宗。
花萼相辉楼是真相,李白的笔是真相,阿部的日记是真相,杨贵妃的香囊也是真相。
李白的一曲《清平调》引出了大唐的最大幻术。
大唐第一名楼,不是黄鹤楼,不是滕王阁,不是岳阳楼,不是鹳雀楼,而是花萼相辉楼。
花萼相辉楼见证了唐玄宗对杨玉环的爱。
杨玉环在花萼相辉楼荡秋千,迷倒了长安,迷倒了大唐。
玄宗甘愿钻进她的红裙,李白甘愿为他写诗,白龙甘愿为她表演幻术,阿部甘愿冒死向她表白爱意。
杨贵妃就是大唐盛世的魂。
唐玄宗励精图治,开创开元盛世。
李白才华横溢,创作盛唐诗歌。
阿部仲麻吕西渡大洋,仰慕大唐风华。
他们却都对杨贵妃仰慕。
所谓的盛唐,正是一群才华横溢的男人仰望一个女子在花萼相辉楼荡秋千的幻术。
李白将杨贵妃的幸与不幸都写进了《清平调》。
后人传说是杨贵妃心中记恨李白将自己比作“红颜祸国”的赵飞燕而吹枕头风。
可陈凯歌心中的杨玉环确是一个大度的女人。
“李白,大唐有你,才真的了不起!”
杨玉环的气度,怎会容不下一个李白?
清平调词
其一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其二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
其三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4
白龙执著于贵妃死亡的真相,白乐天执著于李杨是否真爱,空海执著于无上密法,皆是幻术。
幻术也有真相。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这就是答案。
杨贵妃不会不知道玄宗善意的谎言,她仍然相信了。
黄鹤的尸解大法是假,玄宗的爱美人不爱江山是假,李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是假,辉煌灿烂的花萼相辉楼的“极乐之宴”也是假。
可她仍然选择接受真相,拥抱谎言。
她才是大唐第一个懂得无上密法的人。
空海漂洋过海来长安时遭遇风暴,一个抱着熟睡孩子的妇女告诉他:孩子睡着了,我的心就很安静。
内心安静的人,才是真正的强大。
这就是幻术背后的无上密法。
白居易悟了,《长恨歌》是假的,情是真的。
空海悟了,万物是假的,心是真的。
白龙悟了,仇恨是假的,爱是真的。
盛唐是假的,包容是真的。
5
大唐消失了。
开元盛世的缔造者死了。
千古留名的诗仙死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也死了。
可李白的《清平调》仍然活着,讲着这一场大唐的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