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小长假,文风在鳇鱼岛外围的狮子山拍完几组桃花镜头后,刚要离开,忽然听到旁边柳树林中一个甜润的女子声音在风中传来,是在吟诗:我叩问苍天,谁是我的情人?苍天无语。我叩问大地,谁是我的情人?大地沉默。我问高高的山峦,山风习习……
“好诗”!文风情不自禁的脱口赞出了声。
“嗯?”姑娘停止了吟唱,转过头,向这边瞥了一眼,看见了文风,微微点了点头,欲言又止,随即回过头去。文风知道一时失态打扰了姑娘,歉意的向姑娘摆摆手,加快脚步向山下走去。
开车大约行了3个小时后,文风到了这次采风的目的地——鳇鱼岛。这是松花江面上新开发的一个旅游景点,因历史上这一片水域生长着数量极多珍稀鳇鱼得名。自两年前鳇鱼岛成功收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后,各地旅行家、媒体记者和众多摄影爱好者纷纷用镜头开发这片处女地。车子在护江大堤上行驶,隔着车窗望去,宽阔的江面波光鳞鳞,晶莹闪亮,气势浩瀚。文风选个理想位置,停下车,远远可眺望到江心鳇鱼岛。环视四周,只见一片草木葱茏,繁花点点,清新宁静,又生机盎然景象。对面鳇鱼岛睡卧江中,迎着阳光,大片白色沙滩裸露出来,形成了白色的沙洲,宛若漂浮在水面上的一艘巨船,在江水中起伏,波光云影中,似一片仙境。文风心中赞叹,鳇鱼岛真是一个好去处!专业的摄影师用镜头说话,文风就在江堤上选好位置,支好拍摄架,对着远处的鳇鱼岛精心地记录着每一个发现。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每一组镜头都是一个艰苦的创作,仰角、俯角、远景、近景,时而把相机放在支架上,时而扛在肩上,时而站立,时而俯卧,时而翘首凝望,时而即兴连拍,每一组镜头都要拍摄出独特的韵味来。大约拍了一个小时,文风仍觉得意犹未尽,反复回看刚拍过的每一幅照片,尽管拍得很美,但似乎仍有瑕疵,镜头略显得单调,缺少人物活动,不够完美,哪管是江中出现一条小船,照片画面也能够更加丰满些。不过也无大碍,这里还毕竟是外围,瑕不掩瑜。就这几组已经十分难得了。文风把相机放进车里,望着江面不舍离去,他还想再多停留一会儿,静下心来深深地呼吸几口江面的空气。从塞外到江南,他用相机记录了数不清的美景,但是似松花江面鳇鱼岛这般怡然纯净,犹如处女一样的生态水域,记不清上一次发现是什么时候了。
文风正在沉迷中,忽然眼前一亮,江中划来一条小船,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有船了。文风凝神注目,紧紧地盯住这条船,到了近处,更加看清了,摆渡的是一位姑娘,披着一件淡绿色的风衣,颈上围一条粉色的丝巾,飘逸的长发,哪来的姑娘这般艳丽?文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粼粼碧波,轻舟短楫,江洲白堤,再配上这清丽美女子,宛如影视剧活小说里才有的场景,可遇而不可求啊。他顾不得多想,也许这样的机遇可能转瞬即逝,急忙取出相机,对着划船的姑娘360度地快速抓拍。
“喂,那个人,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不打招呼就拍照呢?”姑娘的船已经靠了岸,冲着文风喊。
“唉哟,实在报歉,我是来采风的,刚才看到这个景致实在太美丽了,一时激动就抓拍下来了,没来及征求你同意,真对不起,抱歉、抱歉!”
“你是搞摄影的记者?上这儿干什么来了?”
“是的,我是省报摄影记者,听说鳇鱼岛是新开发的旅游景点,报社专门安排我来采风的。刚才见江面上姑娘划船过来,给这秀丽的江面增添了几分灵秀,于是生发了灵感,忘情之下拍了下来,实在没有什么恶意,您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删除,只是太可惜了。”
“哦,这么说你也是要宣传鳇鱼岛吗?”
“是的,我们计划要出一期鳇鱼岛专刊。”
“哼,想法倒挺好,行啊,看你也不像是蒙人的,照片留着吧。”
“唉哟,那可太感谢你了。姑娘,你是这鳇鱼岛上的?”
“对呀,不是鳇鱼岛的还是鲫鱼岛的呀?”
“呵呵,姑娘可真会说笑,那你就是鳇鱼岛岛主吧?”
“呵呵,你还挺有眼力,不过你猜错了,岛主是我哥,我是他妹妹,副岛主!”
“哦,那是二岛主啊!二岛主,你这里要出岛吗?”
“我不是二岛主,二岛主另有高人。我今天是来接人的,接一个重要人物。”
“重要人物,什么样的重要人物?”
“哼,说了你也不知道,你都拍完了吗?”
“我还没登岛呢,正要过去。”
“那好啊,看见了吗,沿着江堤,一直往前走,绕过远处那座新修的大桥,转过弯就到了。今天你来的巧,或许还有意外呢!”
呵呵,这姑娘可真热情,我车里已经装了导航,并没问她。但是就这分直爽,让文风也感受到足鳇鱼岛的主人们善良淳朴和热情。于是感激地对姑娘说声:“好,知道了,谢谢二岛主。”
“嗨,我跟你说几遍了,我不是二岛主!”
“啊,是是是,那请问姑娘芳名?”
“呵呵,我你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文风。”
“文风,名字挺好听,这么说你也应该是半个文人了?他们都叫我玉仙子。”
玉仙子,真会起名,不过就冲姑娘这份模样气质,到真配得上。文风再次谢过姑娘,收拾好相机,转身向停在江堤的车子走去。
还没上车,忽然身后传来姑娘吟诗的声音:我的情人,你究竟在哪里?你可知,我就在这水里等你/三百多年的等待/阜盛而过的年华/在孤岛的荒途里辗转成歌/当人们从我身边走过/不曾见到我晶莹的泪滴……
哦,文风听了,不觉大大吃了一惊,停下脚步,回身问:“原来你是个诗人?”
“呵呵,不敢当,爱好者,我们岛上的人都是爱好者!”玉仙子姑娘话里带着几分自豪。
“可是你刚才读的诗太美了,是你自己的诗歌?”
“不像吗?”玉仙子有些不高兴,即而一笑,叫你听出来了,你可真了不起,是我师姐教的,对了就是我们二岛主。”
“你们二岛主也是个诗人?”
“哼,岂止是个诗人,是大诗人呢!”
“你们二岛主是谁,对了,你们的岛主是多大的官,哪级部门封的,张二岛主又是个什么样的奇人呢?”
“嗨,哪来的官啊,就因为鳇鱼岛申遗是我们岛上居民自发组织申办的,大家才把几个组织带头的这么称呼的。二岛主啊,这个便透漏,或许你有缘能见到她呢。”
是啊,看来玉仙子姑娘不想说的,一定不要问,和姑娘说声再见,发动了车子,沿着玉仙子姑娘指点的方向驰去。
刚才玉仙子吟诵这诗确实有点熟悉,在哪里听过呢?想不起来了。
鳇鱼岛已有千年的历史,岛上原有许多珍稀的文物,晚清之后屡遭破坏,岛主锦思先生十几年来,从海内外陆续募集回了鳇鱼岛的珍稀物品,陈列在岛中。文风见了十分惊喜,拍了几十组镜头后,在鳇鱼岛客栈吃了碗山野烩面,问有没有鳇鱼,客栈服务员笑了,那是国家二级保护鱼种,谁敢呀?本来打算吃完饭就离开,连夜编稿。听客栈服务员说,下午4点钟鳇鱼岛上有一场诗歌大会,将有来自全国各地40多位诗人在这里赛诗。这可是巧了,文风虽然是摄影记者,但是对诗歌也特别喜欢。玉仙子说有奇遇,服务员不说,差点给忘了。现在距诗歌大会只剩一个多小时了,何不亲身感受一下诗歌盛会的场面呢?于是吃完面不着急,在岛上前后随便转转,走进一片桑树林。来这里之前,就听说鳇鱼岛有一特产——桑叶茶,果然这里遍地生长着桑树林。采摘期已过,茶园里看不到人,文风沿着桑树林中的小石径路往深处走,正走着,忽然听到前边有人声,似在吟诗,因为有了前两次经验,这次绝不可再次打扰,急忙轻轻地转身离开了桑树林。
这姑娘刚才读的诗歌好像提到什么“情人”,情人是谁呢?文风坠入雾里。
4点整,鳇鱼岛诗歌大会开始了,在白色沙洲上,搭建了一个临时舞台,来自全国40多位诗词高手面向着宽阔的江面纵情吟诗。文风被这些诗坛名宿,文风有的认识,有的听过名字。于是他一边仔细地听着诗人的表演,一边用镜头记下了每一位诗人的美丽瞬间。同时他还有某种莫名的期待,却又不知道期待什么。已经有30多位诗人表演了自己的作品,文风知道拍摄的镜头已经足够了,于是把相机从支架上拿下了,准备散场的时候先离开。
忽然舞台后面闪出一个身穿淡绿色风衣、扎粉色丝巾的姑娘。文风认出来了,是上午江边划船的那位玉仙子。她也要赛诗?有可能,在江边听她读过。文风重新把相机安放在支架上,就见玉仙子向台下众人微微施礼,高声说:各位老师,十分感谢众位老师、众位文友对鳇鱼岛事业的支持和厚爱,今天的鳇鱼岛,已经成为闪烁在松花江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她像情人一样吸引了来自天南地北四面八方的游客。在辉煌的成就面前,我们要感谢那些为申遗做出贡献的人,今天,受岛主委托,我向大家介绍一位特殊的嘉宾,她是我们鳇鱼岛岛主锦思的表妹、也是我们鳇鱼岛的荣誉岛主,松花江鳇鱼岛文学社团发起人言行合一女士,今天言行合一女士将为大家带来她的新作,也是专门献给鳇鱼岛的诗——《你是我的情人》
白色的沙滩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一睹二岛主的芳容。伴着汩汩流淌的江水声,鳇鱼岛上空音乐缓缓响起,从舞台后轻轻地转出一位身材更加秀丽的姑娘来。不等这位姑娘开口,场内就一片躁动。更令文风惊讶不已的是,站在舞台中间的人,就是早晨在狮子山柳树林前吟诗的那位姑娘。好一副娇艳脸蛋,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松花江源头上的一池春水,稍一盈动,即带动鳇鱼岛水面片片涟漪。让大家吃惊的是,这位姑娘和刚才报幕的那位竟然完全一样打扮,不细看,还以为是那个姑娘又回来了呢!无法不让人惊异,岛上的佳人是从哪里来的。
稍过片刻,鳇鱼岛上空响起了柔和的乐曲,音乐中姑娘轻轻地吟唱:我叩问苍天,谁是我的情人?苍天无语。我叩问大地,谁是我的情人?大地沉默。我问询高高的山峦,山风习习……
“好诗、好诗、好诗!”文风跳了起来,大声呼喊,扛起了相机,对着舞台中央快速连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