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其实写点东西的想法一直在心里,潦草的写过几次,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还记得有位前辈说过,要创造一个人物,不是作者在控制故事的走向,而是作者被带入了自己故事的世界,用笔去记录下自己创造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你左右了剧情发展,对不起,这次创作已经毁于这个想法,一个真正的作家,只是一个虚幻世界的纪实速写者。
想要创造一个世界,不如先从自己写起,有谁还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呢,我这里没有波澜壮阔,也没有叱诧风云。有的是一个个真实的泣血泣泪的亲情故事,写下这些事,自己也好好梳理下回忆。待孩子成年讲给他听,让他了解上一辈人的辛酸苦辣,也许会对他的人生有所启迪。最不济,也可聊以自慰。
一、痛苦的回忆
最初最模糊的记忆,应该是在幼儿园吧,九十年代那种老式的黄色围墙围起来的大院子,北面一排红瓦砖房就是孩子们的教室,东边一排窗明几净的房间是老师们和校长各自的休息室,南面就是别人家的院墙了,已经不记得隔壁那个院是干嘛的了,反正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几辆小汽车经常进出,那是我们这群孩子趴在幼儿园铁门上每天必看的光景。每间屋子的前面都会有个小花坛,里面总是会有一棵上半身歪着下半身很直的树伴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草,虽然简陋简单,但是很温馨,记忆里好像一直到中学,都是这个样子的。
幼儿园唯一的记忆就是那个把我按在长条木凳上的男老师,可惜已经记不得相貌了,但是那个打预防针的女医生,那一脸凶相却依然还在回忆里,总觉得那针头有火柴棍那么粗,对打预防针的恐惧应该是每个孩子的童年噩梦吧!打完的蹲在花坛附近哭的稀里哗啦,没打的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排着队,有的已经腿软想逃了,有的已经被恐惧传染哭趴在地上,可全校仅有的几个老师,那威严是父母都比不了的。再怎么样,这群孩子噩梦般的一天还是得熬过去,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屁股上即将到来的痛感是那么的真实。
那时的父亲也很年轻,同时还带着上一辈人的严谨刻板,调皮的男孩子挨揍是家常便饭了。原因嘛,各种各样,比如不愿上学,贪玩,吃饭吧唧嘴,挑食,或者在第一次恐吓时没当回事等等等等......家里的日子经常伴会随着小木棍劈哩啪啦打在屁股上的沉闷声,父亲的训斥声,还有母亲心疼的责怪。每次挨打,姐姐和母亲总是会站在我这一边,那种心疼是能从眼睛里看到的,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妙不可言。
可灾难的降临永远不会提前给你打招呼,父亲在我10岁那年患病去世了,甚至父亲得病时,我对死亡都还只是一知半解。父亲偷偷去医院检查过,胃癌晚期。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父亲回家后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想是他心里明白,这个病在那个年代是治不好的,就算拖累全家受苦受穷,自己也活不久了,留下孤儿寡母还债,那是他无法忍受的,家里没有男人还欠一屁股债在农村是没有办法生活的,癌症带来的病痛和对死亡的恐惧,带给他肉体和精神上双重的痛苦,他那时的心情,是我无法想象也不愿不敢去揣摩的,以至于20年过去了,我还是无法释怀。父亲在最后病重的日子里,癌细胞扩散,已经折磨的不成人形了,但是即使日子再苦,母亲还是举全家之力,让他的生命延续了大半年。我永远也忘不掉在他生命弥留之际,看着在旁边的我,脸上露出的灿烂笑容。我知道,他爱我,我是他生命的延续,我是他面对死亡时可以从容最大的理由,能看到我长大成人也是他最难舍的心愿。
二、父亲的嘱托
96年还在上小学的我,每逢周末,除了山上拣鸟(捕鸟人设的网,没来得及收的我们就会偷走),就是下河摸鱼,偶尔打打扑克,下象棋,或者几个人猫在谁家里打一天游戏,那时一两台游戏机是全村小孩共用的,一般所有者都是上初中的大孩子,有时候不小心玩坏了,还会被大一点的孩子痛打一顿,都是小的跟在大的后面屁颠屁颠的过着每一天。
父亲在一家本地的炼油厂上班,那里的老板是我们这里的首富,白手起家,从90年前后骑着黄色的嘉陵小摩托车在山上用土灶熬油卖,熬到96年已经是一家本土炼油企业老总,也是整个地区的首富,同时还资助了学校,贫困家庭,总之势力很大,人也不错。他的炼油厂就在我们村后面的小山上,整个山腰平出一大片土地建成的。父亲的工作三班倒,在厂里当个领班,过年过节还会有福利,米面粮油自不必说,仍然记得有次过年,老爸搬了一整箱的可口可乐回家,对那时候的小孩来说,这可算奢侈品了,让我对老爸和他的领导莫名的感激和崇拜,同时还有一个生猪头,记得老爸拿着火棍在炉子里烧的通红,烫猪头,拔猪毛,新鲜事儿也乐得我屁颠屁颠的跑来跑去,可是事实证明我爸不是干这个的料,猪毛没烫下来,猪皮都焦了,弄得家里全是那个猪毛猪皮被烧焦的味道,我们都跑在院子里不敢回家,直到老妈把猪头扔了,大冬天的把家里门窗全打开,通风好久才敢进屋。这大过年的,小时候的冬天印象里还特别的冷。想嘲笑老爸,那是不敢的,万一老爸恼羞成怒暴打一顿就不划算了,也只能偷偷的和姐姐揶揄一下。这件事也成了我和老爸最后最欢乐的回忆。
父亲在兄弟姐妹九个里面排行老四,脾气火爆,性格耿直,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也是这个大家庭的主心骨,我们和自家的大伯是并排的邻居,和亲戚里最年长的姑姑也是同村,离的都不远,那时候几家人经常走动,大人经常喝酒,小孩一起玩耍打闹,一大家子好不热闹,大伯年轻时和老爸一起开过石子厂,因此我们两家的房子建在了一起,原料都是从石子厂拉来的,老爸人缘好,房子都是老爸和几个同村老友一起肩抗手提盖起来的,这就是穷人有穷人的办法,谁家里有事,大家伙都会帮忙,两栋房子总共也没花几个钱。石子厂就在我们村子后边的山腰上,曾经那里的山脚有一眼山泉,周围风景如画,松柏交错,野花盛开,枝缠藤绕,泉水满溢成溪,清澈如明镜,反射着日月光华,碎石被柔水打磨的光滑铮亮,连一个小小的鹅卵石看起来都充满着灵性,泉水养育了我们村里几代人,即使再干旱的天,这里也不会断水,保不了庄家,但是保证村民吃水是没问题的,而且泉水甘洌异常,曾经有老人说过,以前有个崂山道士转村测字算命路过我们村时,在这里看了好久,告诉过村里的老人,这眼泉水是我们村的风水眼,让村民一定要保护好,只要泉水不断,我们村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老人长寿,儿孙也会跟着有出息,村民们对此也是深信不疑,这眼山泉可以说是村里的骄傲,大家伙对大自然的馈赠也是感恩的。但是这几句嘱咐并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大家合伙好好爱护村子里的风水命脉,禁止搞破坏吧啦吧啦的。没过几年,大伯那倒霉催的石子厂,一炮炸塌了半座山,滚下来的无数大小石头正好盖死了泉眼,这也属于事故,应该是炸药埋多了,风水命脉的泉眼从台球桌那么大,变成了小水盆大小,虽然水质依然如旧,但是这个水量嘛,就剩全村人都呵呵了,这泉水至今仍在,但也就是个念想,虽然偶尔也会有人去取点水喝,但是一勺一勺的装满一桶水,起码也得两三个小时吧。说来也怪,从毁了那泉眼以后,大伯家里就灾难不断,石子厂也倒闭了,大伯家的大哥几年后出了车祸开了脑盖,腿落下了残疾,说话也不利索了,医生说以后最多能有7岁智商就算不错了,而且会随着年龄减退,二哥呢,娶了个人民教师当媳妇,风光了半年,万万没想到的是,二嫂怀孕后就疯了,自言自语还经常打人,周围邻居都怕她上来搭话,在胡同里碰到了赶紧走开,闹腾了好多年才安静下来。(去年刚办了二嫂的葬礼,也算是二哥家的解脱吧,二嫂的死后文再讲。)房子盖好后,石子厂倒闭了,伴随我的出生,父亲也只能出去再找工作,通过五叔的关系,就去了这家本土的炼油厂,五叔的面子还是不小的,毕竟和老总是同班同学。老爸工作很严谨,虽然印象里的他有点懒,但是为人正直,进厂没多久当了领班,火爆的脾气在厂子里也没人敢惹他,工作虽然造成作息混乱,但是也不算累。炼油厂给我们周围的的几个村子的农民带来了额外收入,大家也不用只守着那几分薄地,看天吃饭了,大老板也做了很多利民的好事,资助学校,医院,修路,见天的忙着上电视登报纸。可那时候大家都没意识到,有些东西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会慢慢夺走我们拥有的一切。
最近一段时间总听老爸埋怨肚子疼,他是个很少会抱怨的人,昨天晚上还看到老妈在给他揉肚子,不知道到底老爸是吃啥吃坏了肚子,还是喝酒太多,那白酒我也偷偷尝过,喝了从嗓子眼到肚子都是火辣辣的疼,老妈一个劲的催他去检查检查,每次一说到这里,老爸就板着脸吼道:“检查什么,不该死的毛病早晚就好了,该死的毛病检查出来是白担心。”软弱的老妈是犟不过他的,也只好由他,总是给他准备小半杯凉水放在床边,想喝点热水的时候,可以直接兑一下就能喝。可老爸的肚子疼,好像越来越频繁,叔伯姑姑们也催他赶紧去检查检查。老爸磨不过大家伙也只好答应了下来,第二天下了早班就去医院瞧瞧。
第二天对于我来说还是和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在学校捉弄同学,放学了和同伴一起打闹,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但是,医院里,父亲拿着手里的病例,想起医生刚才的言语,短短的几行字,语气轻轻的几句话,这就是死刑判决了。胃癌晚期,有扩散迹象。如果现在就做手术,成功的话能再活个2年,也有人能活个5\6年的,看各人体质了。不做手术的话,情况最乐观也就一年左右时间了。这对老爸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儿子还小,女儿马上考高中了,自己的媳妇手不能提的,也就能在家绣个花补贴下家用,他这次倒下了,这个家不就完了么,一家人该怎么活下去?但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该面对还是得面对。老爸在咨询了大概的治疗费用后,犟脾气来了,开了几付止疼药,头也不回就回家了,心里也已经有了不负责任的打算。
我和老妈姐姐还在等他回来吃饭,老爸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手里拿了瓶白酒,半扇猪头肉,一回来没打招呼就摸了摸我的头:“走,我领你去大姑家玩去。”
“又喝酒啊,今天去看了吗?这么样?”老妈一脸关切的问。
“没事,开了药,吃几天就好了。我领着儿子去大姐家找他姑父喝酒去,你们娘俩自己吃吧。”
“整天肚子疼还喝酒,你就不能爱惜下自己,到底有啥好喝的,一喝多了就胃疼,自己就是管不住嘴。”老妈唠叨如常。
“管我呢。吃你的饭吧。”老爸明显的很不耐烦,拖了我就走。不明就里的我只好乖乖跟着,反正还能落顿好吃的。
我家离姑姑家不远,转几个胡同就是,老爸一直是笑眯眯的走在我后边,一直问我在学校干嘛了,有没有闯祸。就算是有我也不敢承认呐,这不是白问嘛,但是看起来老爸今天挺高兴,我都有点不习惯,也就放肆一点和他聊起来屁孩子们关心的事儿,没聊几句就到了,进屋的时候姑姑家正准备开饭,见我和老爸来了,赶紧搬来座位拿出酒杯,大家寒暄一下就坐下了。
姑姑没等老爸张嘴就问:“今天去看了吗?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就喝酒喝的,人不舒服,一看脸上的气色就知道了,今天不许再喝多了。”
“看了,没事。还能挨两年,呵呵。”老爸的话让我侧目,啥意思啊,但是那时候还小,只是觉得气氛好像不是那么好,心里想要问问老爸在说什么,但知道是得不到答案的,大人说话,小孩不能插嘴是我们那里的规矩。
“说什么呢,当着孩子面胡说八道。小星,你吃完了领你弟弟出去玩会去。大人说会话。”小星是姑姑家里的大哥,比我亲姐小一岁,比我大六岁,从小就没少欺负我,而且是抠门中的大神。这时候被姑姑喊来,可能也正好闲的无聊,欺负我玩就当打发时间了,于是就拖着我出去陪他玩了。
后面的谈话我一个字也没听到,只记得父亲回家的时候是姑父搀着回去的,我跟在后面闻着醉酒的味道埋怨老爸又喝醉了,姑姑说的不许喝多也就是张嘴一提,根本没当回事嘛。
后来一直到父亲去世以后,姑姑才告诉老妈,那天的父亲就跟她说了检查结果,癌症晚期,活不了多久了,但是治的话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全得借,还不一定借的到那么多钱,再说就算动了手术,以后也就失去劳动力了,最多能再多活个两年,这个家以后不也就完了,不想治了,熬到哪天算哪天。虽然姑姑不忿,也表示会帮忙尽最大的努力,但是老爸犟起来的时候他们也是无能为力,最后只能听从老爸嘱托,暂时不泄露出去。
吃着药熬着病痛的父亲,经常会半夜疼醒,而且越来越频繁。父亲还一直在咬牙坚持上班,我们都很担心,老妈也着急,偷偷去找了在市里做包工头的二哥,也就是我的二舅,二舅是家里很有钱的,儿时记忆里他家里总是大鱼大肉的,老妈拖了二舅找的关系,约到了医院里的专家,于是全家就动员着老爸去医院再仔细检查检查,老爸可能也真的熬不住了就一起去了。
检查结果像个炸弹,引爆了这个家,胃癌,已经扩散到肝了,治愈已经无望,不过手术还是能延长一段时间寿命的,老妈流着眼泪咬着牙每天奔波在医院和家里,照顾老爸,抽时间还得回家照顾孩子,老妈的憔悴是挂在脸上的,起初大人们是瞒着我们的,只知道爸爸生病了,得做手术。叔叔伯伯知道后也都轮流在医院陪护,大家都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老爸,可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摆在这个家庭面前,钱。只手术的费用家里都拿不出来的,而且每天用的药都是老爸半个月的工资了。
借吧。
年轻时的老妈没出过力气,姥爷是个学问人,虽然重男轻女,没让老妈上过学,但是也没受太多苦。软弱、善良就是老妈全部的性格了。老妈是主不了事的人,父亲的倒下更是让她失去了主心骨,除了忙碌和忧心,老妈只有眼泪作陪了。万幸家里的二叔从江西回来了,二叔是兄弟里和老爸性格最像的人,一直在外闯荡也见过世面,自然而然成了安排他兄弟一切事务的主心骨。第一件事就是发动兄弟姐妹一起凑钱,老妈邻里朋友挨家挨户的去求,总算是把第一次手术的费用给凑齐了,看着憔悴的老妈让人心疼不已。记得手术当天在医院门口,我看到二舅塞给妈妈一个信封,还趴在耳边说了几句,我知道信封里装的是钱,也猜得到他说的是什么,毕竟救急不救穷,他帮自己的妹妹也是不能对舅妈全盘拖出的,那时我和姐姐已经知道老爸的病了,我对他感恩不尽,我知道这些亲朋好友都是我们家的恩人。
手术还算成功,看着老爸身上插满管子,老妈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老爸在医院躺了没多长时间,没办法,医院是穷人的刮皮刀,几个来回就刮皮见骨了,这个家庭也实在是顶不住了,大家商量之后也只能先回家养病了。老妈跟着二叔去付清医院账单,开了点杜冷丁,就带着老爸带着债回来了。
老爸回家后家里人来人往,几个叔叔伯伯轮流在我家照看老爸,偶尔还有信耶稣的来宣扬下万能的主,让病重的老爸跟着他们的主混,可我爹那是犯起犟来牛都拉不回来的,漫天神佛对他来说就俩字:扯淡。没几次就把老爸啰嗦烦了,虽然碍于相邻情谊没翻脸,但最后也吼着赶了出去。老爸也确实恢复了不少,我们都满心希望他能熬过这一关,经常听老妈对他说:好歹挺过去,再活几年,看着孩子成人。每次说到这,老爸老妈的眼睛总是湿润的。
老爸在家躺了几个月后,一家人也在一直沉痛中寻找着欢乐,可天难从人愿,老爸的病复发了。是放弃治疗,还是再继续坚持,老妈想也没想的选择了后者,可是老妈娘家亲戚都极力反对的,也是为了老妈以后的生活,老爸这边正好相反,是说什么也得治。姥姥家人的话被他们听到了,估计两家得打起来。
但是面对天价的医疗费,村里的亲朋好友和所有亲戚能借的都已经借遍了,可钱总是不够,很多亲戚朋友已经开始躲着不见,老妈登门总是还没开口,就能听到别人家遇到的苦难,仿佛最近天降大灾,把认识的人家里都给祸害了。经常出现在老爸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就连主的小弟们也不再出现了。这段日子里,也发生了一件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揪心的事。
二叔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一直陪伴着老爸,并且在老爸去世以后,还一直照顾着我们家的亲戚,那时候农村家里都穷,二叔也是倾尽全力了,面对自己亲兄弟忍受的煎熬,他和几个兄弟姐妹商量了一下,决定带上我,一个9岁的孩子,去求求他的姥爷,救救自己的女婿,救救这个孩子的父亲,让他能再多陪陪这个孩子。
姥爷家里条件不错,老人家也是个文化人,做过村里的会计,家里有很多藏书,最多的应该是医书,还会给人看病,但是不收钱,家境殷实。老妈兄妹4个,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妹妹,大哥守着老人,随时准备着继承家产,二哥就是前文提到的包工头了,小日子过的都还滋润,老爸生病前时不时会招待我们。老妈还有一个小妹,也就是我的小姨,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儿,她的经历可以拍部苦情戏了,因为姥爷的封建思想,加上早年闹灾荒,对最后出生的闺女可能是无法负担了,所以小姨自小就被送人了,老妈只知道自己有个妹妹,但是杳无音信。女孩子长大后相亲结婚本来是自然不过的事,可小姨的公婆和养父母见了亲家,聊起孩子身世之后,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小姨嫁的老公居然就是自家亲生的姑表兄弟,甚至婚礼上作为南方舅舅出场的姥爷都没认出来,也鉴于此,老妈兄弟姐妹四个得以才相认,这都已经过了20年了,小姨要想再离婚已经来不及了,家里人商量过后也只好将错就错认了这段姻缘。婚后没过多久小姨生下了一儿一女,大家也就不太去在意了,可没想到的是,女孩正逢花季时,得了罕见的心脏病,熬了没两年人就没了,儿子又长得像个豆丁,一直长不高还淘的出格,可能都是近亲结婚带来的后果吧,后悔也晚了,其实小姨心里的怨恨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人人心里都明白的,以至于儿时的印象里,小姨总是给人阴森的感觉,但其实她和老妈一样,心地善良,只是被不堪的生活折磨得失去了光彩。在表姐去世以后,小姨忍受不了思念之苦,偷偷出去抱了个女儿回家,这个孩子到底是在哪收养的没人知道。她嘴里的4岁的闺女,怎么看也得有个6岁了。后来这事也成了村里没事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们的谈资。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总会有春暖花开的季节吧?谁想到这个收养的闺女又得了肾病,败光了家产不说,一直养到现在,都还没出嫁。儿子到现在也那样,淘的出格,去年做贷款还被人骗了,腿被欠债恩打断,半夜给仍在了山里,爬了一宿才碰到人捡回条命。为了还债家里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也没填满窟窿,一家人到现在还苦撑着慢慢还债。
二叔带我去姥姥姥爷家借钱的时候印象里是个夏天,我们两个人,空着手挤公交去的,除了二叔叮嘱我该说的话,其他的都忘记了,我心里一路念叨着,该怎么跟姥爷说才能让他满意的答复我们,我知道这事不能出纰漏,因为紧张过度手心鼻尖全是汗珠,好在是夏天也不会有人奇怪。
那时的公交跑的快,很多都是私人的,为了抢客挣钱,是没有交通规则的,我们到站的时候,刚好过了午饭,我那时候紧张的也没有饿的念头,跟着二叔后面直奔姥爷和大舅家就去了。
开门的是姥姥,应该说是我第三任姥姥,老妈的亲生母亲在生下小姨后不久就去世了,老妈是跟着后妈养大的。记得听老妈说过一次,后妈没有自己的孩子,虽然在家里很严厉,也会打人,但对他们兄妹都还算好。在第二任姥姥去世的时候,我刚懂事,还有点母亲伤心泪奔的印象,但是我对老人家,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像。
开门这位就是我的第三个姥姥,大人们都说是奔着姥爷的家产来的,和姥爷结婚也没几年,起初儿女们都很反对姥爷的这次任性,但姥爷是家里的权威,拦是拦不住的。没想到最后大家的担心也成了真,姥爷去世后,家产除了搬不动的房子,几十万的存款和老人的东西都被老太太带走跟他亲生儿子养老去了。留下一大家子人在风中凌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