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喜欢你。
同性恋这个字眼总有很多人避之不谈,也不敢拿到明面儿上说,或许少数人的群体总是会被多数人的群体自觉湮没。多数群体中的人也试图用他们的偏见和无知证明其坚持观点的正确,一如我们以宽容之心看待无性别的恋爱,我们也想以自己认为正确的观点向世人昭告这才是爱情的正解。
事实上,没有必要去向任何人解释,成长的环境,生活的方式,受过的教育,看过的新闻,见识过的人……在此基础上一路走来形成的三观有所不同,时代的变迁也会有所差别。谁也不需要评判某一种观念的正确与否,我们只需要看待在这其中的施动者生活得足够平静,便不需要打扰。这平静是说他们不会有伤害他人或社会的过激行为,或是对自己造成伤害,我们就该祝福。
其实更多被认为是异类者的人都是由于舆论而变得过激,并非是其本身想这么做。所以异类者本身大抵应该强大到不要把自己当成异类者,然后继续生活,好好生活。人人都是只活这一次,在生活这趟浑水里走一遭,谁也不比谁大胜一筹,可能你二十岁遇见了我六十岁才会遇到的事,我十几岁就经历了你三十岁的遭遇,所以谁都不要有完全看懂了人生这种拙略自大的想法。
因由朋友介绍,我跟柠檬相识于社交网络之上,暂且不谈网络掩盖了一些真实和现实相处的差异,可我们聊得来,人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少有能聊得来的人,我越来越不愿意剖开自己的心给别人看,更多的是隐藏。过去跟喜欢的人一起吃饭,尽量装得岁月静好,在拒绝别人的时候装得高冷,眼神不屑到自动透露出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在公众号里看过一篇文章《要爱一个能打开你心的人》,柠檬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跟柠檬没见过面,甚至仅仅语音聊天过,可她是我唯一一个没有删掉聊天记录的人,我一直有删掉聊天记录的习惯,因为觉得大都是嘘寒问暖或是应付了事,留着只会占内存。但是跟柠檬的对话会让我有想保留的欲望,能够让我大段大段的发送信息的人没有几个,能大段大段回复我的人也没几个,柠檬算其中一个。柠檬给我的回复大都是那么恰好,正如现在有一种无障碍的沟通叫你能get到我的点。
我们会互相分享歌曲,文章和图片。没有人说话或者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分享一首歌或者一篇文章,不尴尬,有兴趣,入心,恰到好处,有相似的兴趣是件重要的事,相处得舒服更是重要的事。
前一任男友会控制我秒回他的信息,他的怒火常常是自己的不安全感和幼稚心态,却归结于我没有秒回。好,到目前为止,我宁愿承认,我不够爱他,我甚至不愿回忆他嘲讽我的语气,他的暴戾,甚至是我不能安安静静的看一部电影,听着断断续续的剧情还要不停地戳手机来回复他日复一日的情话套路,与同伴吃饭在饭后回复会被责怪为什么吃饭前不回,以至于回去的路上会觉得自己怎么变成他口中这样的人,而他也变成我不认识的人。感情的裂痕分很多种,而相处得越来越不舒服,大概很难变回舒服的状态。
我在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期许自己未来遇到一个值得托付的伴侣,但在快二十一岁的时候我最想经济独立,然后作为一个独立的成年人,我可以选择我将来要在哪里生活,将来还可以去哪里。虽然谈及爱谁,这绝不是我能预测和决定的,但独立之后我可以选择与谁生活在一起,因为我不需要倚靠别人为我提供生活基础,我自己也可以过得够好。正如我从来没想过在人生这个时候我会遇见一个人叫柠檬,如果可以预测,我大抵会去一个离她近一些的地方念书。生活变数的可怕之处在于,我亦不知道我们会越来越近还是越来越远,看透了对未知的恐惧,大概就可以殊死一搏或是顺其自然,至少可以说我现在很想见你一面,今天想见,明天想见。柠檬就这样在众多鱼龙混杂的网络上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周而复始的文字陪伴,我们心照不宣。
我坐在去绿岛的车上给她写下一段话:
人总是对未知充满恐惧
畏惧重复的绞痕
畏惧新生的惨淡
而其中短暂的幻想被称为憧憬
为了短暂的憧憬我们愿意走在路上
听你喜欢的歌曲揣测你的情绪
任凭头皮发麻
任凭路途颠簸
海没有边际
草原亦没有
柠檬家在内蒙古,离我很远,想见上一面都没有直达班机。可有时候我想啊,你说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很想见一面的人?有些人年轻时就失去了联络,到耄耋之年还通过各种方式甚至网络,媒体祈求能够见上一面满足夙愿,不枉此生。我喜欢草原,我想去找她。
我是一个理性的人,我也不清楚这是不是借口。老实说,我不愿意拿着家里给我的两个月生活费换往返的路费,或者说我还不够迫切,可是我心里明明很想在她说“来吧”的时候,真的踏上一段旅程。显然,说走就走的旅行,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做到。那是物质基础与精神世界双重条件平衡的结果,可常常我们有了物质就丢了精神,然后在物质世界里越来越麻木,往往精神充沛的时候物质却不充裕。
柠檬的喜怒哀乐我都记在心里,网络的快速让我们没有意识到几千公里的距离有多远,可现实就是我大抵不会把那么遥远的地方作为我的第二故乡,因为家人,因为内心别的欲望,即使草原很美,即使我很想喝你亲手做的茶。
我也预想过,就拉着行李,披着头发去找你,你淹没在接机的人群中,我一眼看出你。我们可以住一个小房子,朝九晚五,吃饭散步,周一周五逛超市,周六周日逛商场。我们可以定个小目标比如赚它一个亿,然后家里衣帽间摆着装不下的各种名牌,但我们没有时间坐下来一起吃一顿饭。我们可以开一个小店,忙的时候晚睡早起,走上正轨之后会不会轻松一点,然后终于忙里偷闲能去看个电影。我们可以去一个素未谋面的城市,在黑暗的广场角落里抱头痛哭,更愿意相信能在这里立足,至少凭借自己的力量能养活自己……
偶尔想得太多的时候,我不敢再想下去,生怕自己被意识的黑洞吞噬,脑袋异常杂乱。我们认同人是会变的,世界也是会变的。
我们无法抵抗这种变化的发生,我们只能做好眼下的事。
我跟柠檬的关系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发酵,我们惺惺相惜,我们无话不谈,可我们也不愿直面生活的惨淡和世事的变化多端。我们不强求,我们顺其自然。
柠檬谈及她的隐疾,她比一般人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因为看见了她的软处,而是我无能为力。我不能像送她礼物一样给她一瓶包治百病的良药,她只能靠她自己。就像我也只能靠我自己经济独立,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别无他法。
但她即使现实中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我觉得她常常说一些令我有共鸣的话,我们可以在对白中找到同类一般的感受,也可以从中得到慰藉,很柔软很温和很平静的慰藉。
我脑海正飞速旋转,我的确会在睡前反复思考人生,说人生太大,至少会想想未来的自己。我现在很少回忆过去,大都是对未来的种种猜测与遐想。将来我可以去哪里,可以跟她住怎样的房子,做怎样的一桌饭菜,逛超市的时候会有分歧,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电视,脚边地毯上趴着一只橘猫……
人的热度确实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冷,大概日复一日的重复会让人觉得疲乏,某些东西消耗的同时,要相信也有某些东西正在积累。我甚至不敢再想我们的见面多遥遥无期,或是我们都没有成为自己现在期许的样子,然后我们背道而驰,我们不能以亲密的关系继续下去,我们不再亲昵,不再对过有共识的生活有所期待……可我还是祈祷我们无论多久也能像现在这样,分享,治愈,陪伴。
我有一刻会唾弃网络为什么把很远的人联系在一起,现实的许多鸿沟却都无法跨越,反而在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但更多的还是感激,感激网络的打破时空让你进入我的视野,进入我的生活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但你来了,我知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思想,你的皮囊,你的语气,你陪伴我的模样。
我可以安心的小声说一句:“对,是你。”
少数群体的存在是为了证明这个世界的本真状态,大多数的人自觉进入那个大群体里,活成大多数人期许或刻板的模样。可少数群体会告诉你,什么是最好的时代,什么是活出自己,什么是逆流而上,什么是我们理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