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她的时候是十年前
那时候隐约知道一点儿人间疾苦的屁话,很少说话,天天板着张胖脸,住在租的房子里。那房子挺变态的,地上铺着深红色的地毯,家具上全他妈贴着八十年代的茶色镜子,半夜能照出五六个我的那种。
小学大家都三五成群,好像就我显得有点孤僻。四五年级的时候有过一个朋友,我们每天的活动就是放学后在我家楼下用改正液写“xxx老师是个傻逼。”
之后她转学了。
反正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误打误撞着,浑浑噩噩着,就这么认识了。
小时候觉得她真尼玛凶,见她第一面就惊了,这女孩他妈的怎么看起来这么凶。有段时间她放学教我擒拿,被放倒之后我才恍惚反应过来,她不仅是看起来凶这么简单,操。
睡过她家,这人睡觉不老实,梦里打醉拳,我他妈被打。不过她家挺好,比我家强,有软软的床,有好吃的东西,还有一堆布玩偶。
她好像也来过我家,没能进来,我一个人在家,门被反锁了,于是就隔着防盗门的空洞去握她的手。
她走了之后我哭了一个下午。
好多事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候她总穿深色的外套;记得有一次她在学校骨折了,我陪着她去看医生,她挺坚强,哭完还能凑合拿左手写作业,有一次我帮她写,成功的把她名字给写错了;记得我们一起毕业,一起上了所垃圾中学。
初一我不会骑自行车,每天放学就看着她和别人骑车,一会就没了人影。我跟她没在一个班,那一年很少在一起玩。
就凑合跟着别人玩,玩着玩着,就从入校的第四名直线下滑到二十几名。
家里人说,再这么玩你就完了,老师都说你现在穿衣服不拉拉链,垮个书包,像个二流子。
还是给你转学吧,离那些人远点儿。转的确实有点儿远了,都他妈出了省,户籍也跟着改了。
我们一直在网上联系,她挺担心我去了新地方待的不习惯,我也担心她谈恋爱会被骗。
也会吵架,吵着吵着就互删不联系,过了一阵儿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加回来继续扯犊子。
转学之后就不怎么回去了,总觉得那地方有点儿不对劲,或者说,我有点儿不对劲了,整夜整夜地失眠,吃不下饭,体重蹭蹭蹭地掉。
初三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儿状况,那时候不能上学,天天在家里,白天和她聊天,晚上窝被子里哭。抽烟也是那时候学的,一天抽掉大半包。
我跟她说,你别抽烟
高三的寒假她来找我玩,我们在宾馆里一晚上抽一包。
很多情况下她也愁,而且很容易愁,这世上怎么会真正存在神经大条的人阿。有时候她劝劝我,有时候我劝劝她,这日子也就过去了。
还是她劝我的次数要多些
我说我自杀那天她哭了,给我打了很多电话
那时候大概是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喘的气都是苦的。
后来她陪我喝酒,在宾馆喝烧酒兑雪碧,在她家喝老白干兑雪碧,她喝三分之一就退场,我们就着酒劲唱歌。剩下的我干了,半夜爬起来抱着马桶吐,边吐边笑,回床上一看她已经睡得四仰八叉了。睡醒了,就用她的化妆品化妆,有时候给她化眉毛,我问她还满意吗,她说,好着呢。
今年十一她过来找我,住我家,晚上就一起窝在我的小床上睡觉。她不熬夜,我睡不着就自己琢磨,朋友,十年了,我总说让她把睡眠,饭量,甚至快乐都分我一半,她每次都会说,好。
她犯傻的时候我想揍她,我不理人的时候她想揍我,挺好,能被挂念着的,都是有福气的人。
想了想,人间可能还是值得的。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跟我说,以后就好了,你跟我住,我结婚也带着你。
真是的
都是什么跟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