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声音变得更远,
近处的声音变得更近,
风在树与水之间安顿自己。
波浪没有靠近,没有离去,
森林变得更密,
夜从各地深入到这里。
早课抄了北岛翻译的芬兰著名诗人图马斯·安哈瓦的诗歌《遥远的声音变得更远》。从早晚课抄诗到现在已经抄完了满满两个大本了,我真的没有想到我能坚持下来。《诗经》已经抄到“小雅”第十篇了,《论语》抄到“述而第七”,《易》也抄到了“咸卦”。每天早课选外国诗挺难的,会花费一些时间,我选择外国诗的标准还是蛮高的,当然这也只能是我自己的标准。坚持着做一件事儿,而且是一件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的事儿,考验的就是耐心和耐力。我管不了别人应该做什么,但我能在一定范围内管得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几天起得早,所说的早只是相对而言。每天起床时,已经天光大亮了。还有一个多月夏至,也就是说天亮得会越来越早,直到夏至那一天。风小了,气温也渐次升高了,梨花、李花、杏花飘零陨落了,然而丁香花开得正盛。安装队院子里栽了好多棵丁香树,这几天上下班从安装队大门前经过时,总会放慢脚步,轻嗅那随风飘来的若有若无的别致的丁香的花香。高大的、飘逸着淡淡清香的丁香树愈少了,西城区街路两旁还有绕盈河堤上栽种的是改良的矮丁香,树株矮小,香气馥郁,相较高株的丁香似乎差了很多。
早早来到学校,周二,照例是语文的晨读时间。早课的铃声响了,便从办公室出来,从一楼爬到五楼,再从五楼蹓跶到一楼,听听每班学生诵读课文的声音,于我是一种快乐,也是一种享受。很简单的一个工作,做起来没有任何难度,只要能持之以恒做下去,就会养成一种习惯。中国有句老话:“无利不起早。”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图的利何在,只是喜欢罢了。
课上继续讲柳永的词。我不是很喜欢柳永,对他的词也不是很感兴趣,但这并不影响我对柳永的了解和对他的词的解读。一个读书人也好,一个教书人也好,无论如何是无法回避柳永在文学史上的存在的。我的不喜欢柳永应该是从四十岁开始的,现在我发现,我的好多事情都跟四十岁相关。过去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挺排斥“四十不惑”的,觉得那是夫子自道,与常人无关。但最近几年,特别是这两年抄《诗经》抄《论语》抄《易》,我反倒觉得于我而言,还真有点“四十不惑”的意思。积极也罢,消极也罢,我一直没有放弃自己喜爱的边读书、边教书这件事儿,而且乐此不疲。读了几十年的《论语》,我越来越感动于孔子的“学而无厌”“诲人不倦”,是我的方向,亦是我的追求。
我从不讳言我的专科学历和中级职称,这是事实,无需遮掩。学历低,职称也低,便可以无知者无畏。我不止一次对陈寅恪先生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和他的“三不讲”佩服得五体投地。近读陈寅恪先生的大作《柳如是别传》愈觉先生学养之深厚,治学之严谨,凡庸如我者真的是望尘莫及,瞠乎其后。
晚课抄了《诗经·小雅·鱼丽》: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旨且多。鱼丽于罶,鲂鲜。君子有酒,多且旨。鱼丽于罶,鰋鲤。君子有酒,旨且有。物其多矣,维其嘉矣。物其旨矣,维其偕矣。物其有矣,维其时矣。
抄了《论语·述而第七7·16》: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久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抄了《易·咸卦》:咸,艮下兑上。咸,亨,利贞,取女吉。彖曰:咸,感也。柔上而刚下,二气感应以相与。止而说,男下女,是以亨利贞,取女吉也。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象曰: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虚受人。初六,咸其拇。象曰:咸其拇,志在外也。六二,咸其腓,凶,居吉。象曰:虽凶居吉,顺不害也。九三,咸其股,执其随,往吝。象曰:咸其股,亦不处也。志在随人,所执下也。九四,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象曰:贞吉悔亡,未感害也。憧憧往来,未光大也。九五,咸其脢,无悔。象曰:咸其脢,志末也。上六,咸其辅颊舌。象曰:咸其辅颊舌,縢口说也。
读书,《柳如是别传》十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