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住的不叫贼,没被抓住的才叫贼呢。
——《我叫刘跃进》
小说《我叫刘跃进》讲述了一群人围绕两个包勾心斗角的黑色幽默故事。
试想一下:一个故事里,有农民工、发廊女、小偷、强盗,也有地产富商、部级高官、女星,还有假扮侦探的警察、假装养鸭的贼头。黑道白道、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再试想一下:一个故事里,有出轨、通奸,也有贪腐、谋杀,还有勒索、私刑。亲情、友情、爱情,也全都涉及到。
你会怎么讲这个故事?
刘震云用一个包带出另一个包,再用两个包把所有人物都装进去。
运用多线索叙事和多视角叙事,把本来既庞杂又狗血的故事,讲得娓娓道来、合情合理。
用“人人相连,环环相扣,事事相关”,凸显“人人皆贼”的主题。
故事梗概
故事是这样开始的:杨志喝了一碗羊汤,找了一个鸡,正行好事时,被抢劫团伙给抢了包。这个包也是杨志偷来的,是刘跃进的。
故事是这样发展的:刘跃进要把被偷的包找回来,但是四处找不到小偷杨志,于是他先后求助小偷韩胜利和小偷头目曹哥。
故事是这样转折的:曹哥让杨志去偷严格的别墅,正好碰到严格和妻子瞿莉回来,杨志吓得落荒而逃,但是顺手拿走了瞿莉的手包,后来又被一直跟踪的刘跃进捡到。这个包里有一个要命的U盘,牵涉一个重大秘密。从这里开始,故事的重心转移了,各方势力都开始疯狂寻找刘跃进和U盘。
故事结局是这样的:在围追堵截、严刑拷打之下,刘跃进留了一手,把假U盘交给了曹哥阵营,曹哥阵营马上卖给了出价更高的贾主任阵营,贾主任阵营同步制造车祸弄死了严格。刘跃进把真U盘交给了老邢代表的警方,警方很快把贾主任和老蔺正法了。而刘跃进包里的欠条虽然找不到了,但是儿子刘鹏举却通过绑架同母异父的弟弟,勒索继父李更生兑现了六万块钱。
故事技巧
1.多线索叙事
故事有三条重要线索,都是在找“命根子”。三条线索一开始并行推进,绕来绕去,后来逐渐交汇在一起。
第一条线索:讲刘跃进怎么丢了包,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包,怎么找包。包里有一张6万块的欠条,这是刘跃进同意与前妻离婚的精神赔偿费,李更生答应六年后兑现。这张欠条是刘跃进的命根子,无论如何要找回来。因为刘跃进有自己的小算盘:一个是独立把儿子刘鹏举养大;一个是让意中人马曼丽接受自己。要实现这两个小算盘,得靠这6万块钱。小说里说这“六万块钱,既给他壮着胆,也给他托着底。”他会在电话里跟儿子炫耀银行有大额存款;他会幻想用这个本钱在北京开个店,让马曼丽看得上。因为在六万块,刘跃进“想着的事儿还很多。”这条线索展现了社会底层的利益纠葛。
第二条线索:讲瞿莉丢了包以后,为什么严格、贾主任几方势力一定要找到包,怎么找包。包里的U盘,是高官贾主任和地产商严格进行权钱色交易的视频,这是瞿莉拿来要挟严格、严格拿来要挟贾主任的命根子,后来又引发黑白两道的争抢。这条线索展现了社会上层的利益纠葛。
第三条线索:讲杨志为什么偷刘跃进的包和瞿莉的包,怎么偷的包。杨志在偷包时丢失了命根子的功能,拼命想找回功能。这条线索,不是很明显,但是连接了多条线索、多方势力。
这三条线索,最后都没能找回命根子,写尽了各色人等的求而不得、无能无力。
2.多视角叙事
故事围绕多个视角来讲述,从不同人物的视角可以看到每个人的社会关系里,都有他人。
小说的章节名称,就是视点人物名字,主要有:刘跃进、杨志、严格、老蔺、曹哥、老邢、马曼丽、任保良、韩胜利、老齐、方峻德、刘鹏举,等等。
差不多浓缩了半个北京城的三教九流,人人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每个视角人物眼里,看到的都是有限信息,共同展示了偷包、寻包、抢包的全过程。
其中有两个“纽扣人物”,一个是刘跃进,一个是杨志。刘跃进几乎跟故事里的每个人都有交集,杨志则把最关键的两个包连接了起来。
多视角叙事的好处是,能够把人物背景和行为动机交代得很清楚,人物性格更显丰满,故事逻辑也更为自恰。
故事主题
这个故事,绕来绕去,讲的主题是人人皆贼。妻子是丈夫身边的贼,儿子是父亲身边的贼,部下是领导身边的贼,民工是包工头身边的贼,大街小巷更是群贼割据的地盘。
人与人的关系,都是偷与被偷的关系。
偷什么呢?
偷钱、偷权、偷性。
钱、权、性维系的情感关系,随时可能破裂。
友情脆弱,刘跃进与任保良、与韩胜利,严格与贾主任,失意时相交为友,遇难时反目成仇。
亲情淡漠,刘鹏举与父亲刘跃进、与母亲黄晓庆,谁有利用价值就跟谁走得近,没有利用价值时就一走了之。
爱情虚假,小说里的三对婚姻都出轨了。刘跃进与黄晓庆离婚,是因为李更生看上了黄晓庆的“一把能掐住的腰”,黄晓庆看上了李更生的钱。马曼丽与赵小军离婚,是因为赵小军看不上马曼丽的“男人一样的胸”,所以出轨找别的大胸女。严格与瞿莉虽然没离婚,但婚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平时互相提防算计,大难临头各自飞。
刘跃进是贼。作为来自河南的工地厨子,并不是传统的老实人,反而很有些小聪明。他偷扣买菜差价,偷卖食堂泔水。他甚至在帮严格演生活的几天里,也趁机偷改玉米价,赚点外快。他攥着U盘与杨志、曹哥、方峻德、老邢等各路狠人,挨个过招,瞒天过海,始终没有交出真U盘。刘跃进的身边人都是贼。妻子黄晓庆跟着老板跑业务跑出轨了。儿子刘鹏举想尽办法从他身上骗钱、偷钱。更不用说,要命的包也在街上被偷了。
严格是贼。他上斗贾主任、中斗妻子、下斗包工头,威胁贾主任、保养情妇、拖欠工资,忙得焦头烂额,表面光鲜的生活随时面临崩盘。严格的身边人都是贼。妻子瞿莉联合严格的二把手,盗录严格与贾主任权钱色交易的视频,还偷偷切走公司5000万。家里的保姆偷首饰,司机老温又与保姆通奸,司机小白趁机抢了老温的岗位,并且倒过来拿住老温,让老温成为严格监视瞿莉的内奸。
贾主任是贼。失意时借款无门,幸好严格相助,从此官商结交。后来官越做越大,找严格要的钱和女人也越来越多。贾主任的身边人都是贼。部下老蔺直接伸手找严格要钱,而且胆敢在贾主任之前先玩女人。
杨志是贼。作为穿针引线的倒霉小偷,杨志两次偷包,都是还没焐热就被抢了。忙乎到最后,杨志啥也没捞到,自己的命根子还被吓废了。
曹哥是贼。在鸭棚运筹帷幄,管理着盘踞在北京城大街小巷的小偷们。不守江湖规矩的杨志,被同行算计,欠下曹哥一大笔赌债,自此麻烦不断。
划个重点
在创作情节复杂、人物众多的故事时,《我叫刘跃进》有两个故事技法值得借鉴:
1.运用多线索叙事,把复杂情节的前因后果交待明白。
2.运用多视角叙事,把众多人物的利益纠葛交待明白。
如果你还是觉得抽象,那么这句话一定要记住:
用一个包带出另一个包,用两个包把所有人物都装进去。
延伸推荐
《我叫刘跃进》是刘震云2007年出版的一部长篇小说,类型元素很多,很适合影视化。2008年有同名电影,2010年有同名电视剧,都不如小说精彩,不推荐浪费时间观看。
刘震云的小说,主要关注人在社会结构中的处境,语言幽默,情节有趣,还有两本小说值得推荐:
1.《一句顶万句》
讲了一个跌宕起伏的底层百姓故事,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是刘震云的一个转型成熟之作。
2.《手机》
被冯小刚改编成了同名贺岁片,可以说家喻户晓。同名小说和电影都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