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福星

        我推开“聚贤阁”雕花木门时,铜铃发出一声疲软的轻响。穿青布衫的老板正对着空荡荡的八仙桌发呆,指间的旱烟烧到尽头,灰烬簌簌落在泛油光的马褂上。

“您这儿还招临时工吗?”我把帆布包往身后藏了藏,里面装着今早刚结的蛋糕店日结工资,三张红票子正暖烘烘地贴着我的脊背。

老板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枯井里溅了滴水。他猛地站起身,旱烟杆在青石砖上敲出急促的鼓点:“招!咋不招!姑娘你打哪儿来的?”

我低头盯着自己磨破边的帆布鞋尖:“路过看见您这儿冷清......我手脚勤快,不要工资也行,管饭就行。”这话半真半假,事实上,当我今早路过这条老巷子时,右眼眼皮突然狂跳——这是我的特殊能力,从十六岁开始,每当靠近能带来财运的事物,眼皮就会以特定频率跳动。

老板搓着手连说“好好好”,带我绕过屏风往后厨走。路过堂屋时,我瞥见墙角落满灰尘的博古架,一尊玉貔貅摆件歪着头,前爪还缺了块儿。我不动声色地用指尖拨正它的脑袋,袖口扫过缺口处时,隐约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嗡鸣。

第一单生意来得比我预想中早。

午后申时,阳光正把竹帘的影子投在砖地上晃悠。我擦着桌子,忽然听见门口铜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不同于上午送水工进来时的沙哑响动,这一声清亮得像清晨露水滴进荷缸。

进门的是个穿香云纱旗袍的女人,鬓角别着朵白兰花。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来壶雨前龙井,配一碟玫瑰酥。”

我转身去后厨时,右眼又开始跳。等端着茶盘回来,发现女人正在看手机,眉头微蹙。我把茶点放下,袖口不经意扫过她的手机屏,屏幕上是份股权收购书,红色批注像道血痕划在“聚贤阁”三个字上。

“您这茶......”女人忽然开口,“比我上个月在静安寺那家喝的更有回甘。”

我弯腰给她添茶,看见她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泛着温润的光:“这茶器是老板家传的,用雪水养过三年。”其实我今早刚用白醋把整套茶具擦了三遍,连壶嘴内侧的茶垢都抠得干干净净。

女人抬头看我,目光像突然聚焦的镜头:“你们老板在吗?我想谈谈合作。”

老板从账房冲出来时,马褂第二颗盘扣还没系上。我退到后厨,透过竹帘缝隙看见女人从鳄鱼皮手袋里掏出支票簿,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等老板举着支票追出去时,女人的黑色轿车已经拐过街角,只留下一串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二十万!”老板把支票拍在案板上,手背上的老年斑都在发颤,“她说要租我们这儿办茶会,连场地带茶具全包......姑娘,你真是菩萨派来的救星!”

我低头搅着锅里的银耳莲子羹,热气模糊了眼底的波动。从十六岁在便利店兼职时发现自己的能力开始,我试过在彩票站门口晃悠,在股票交易所附近徘徊,但那些快速汇聚的财富总带着股焦糊味,像被烈日晒枯的稻穗。直到今天,当指尖触到那尊缺爪的貔貅时,我感受到一种沉稳的暖意,像老树根扎进湿润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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