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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窗外,阳光穿过错落的林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每一片叶子都被染上了淡淡的金色,仿佛被点燃一般,微风拂过,摇曳生姿,如诗如画。
“小懒猫,要不要起床?太阳都晒到屁股啦!”宋琛附下身,盯着时瑜骨碌碌乱转的眼睑看了几秒。“既然已经醒了,起来吃早餐吧。嗯?”
看见那个乱蓬蓬的脑袋消失在枕头下,他失笑地摇头。沉吟片刻,又起身拉开半幅窗帘,一缕阳光阳光穿过玻璃溜进房间,在床尾铺了一地金黄。
也许是感受到阳光的温度,被子里的女孩嘤咛一声,七分娇,三分恼。“讨厌!宋琛,你个讨厌鬼!你扰了我的美梦!”
拉住她胡乱挥舞拍打的手臂,宋琛垂眸凝望,笑意自嘴角蔓延至眉梢,眼中蓄满星星点点的碎芒。“嗯?我讨厌吗?”
“宋琛,我都要饿死了。早餐我们吃什么?我想喝红豆西米露。”时瑜却不接招,换成笑脸开始点餐。她知道,宋琛舍不得她饿肚子,一定会不计前嫌,先安排她吃东西。
磨磨蹭蹭洗漱完毕,时瑜晃进餐厅,一碗散发着淡淡奶香的西米露让她眼前一亮。宋琛这家伙,简直就是非人类,只凭一个视频教程,做出的成品就可以媲美展意的销量冠军。
“嗯,红豆软糯,西米Q弹,奶香,微甜。”她眯着眼摇头晃脑,啧啧称赞。“宋琛,你这手艺,不做厨师太可惜了!”
“这个简单,等你明年毕业,公司交给你,我回家做你的御用厨师。”宋琛吞下嘴里的面包,幽幽回复。
时瑜的笑容瞬间僵住,她来不及把勺子从嘴里抽出来,就那样咬着勺尖儿,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那,还是算了吧!满大街的甜品店,每个甜品店都有这个卖,比如展意,他们家比你做的还要更香甜。我,我还是买来吃吧!”
宋琛无可奈何地闭闭眼,哼一句“出息”,便埋头苦干面前的半碗西米露。
唉!谁让他好奇心作祟,看时瑜那么喜欢,就也想尝尝的?幸亏盛得不多,这东西,甜腻腻的,实在不合他的口味。
02
把厨房收拾干净,宋琛打开电脑处理几个紧急文件。
见宋琛又在电脑前点点画画,时瑜皱皱鼻子,腹诽两句“工作狂”、“呆子”,然后抓了手机,蹑手蹑脚溜出木屋。
“换作我,这么美的风景在前,打死我也不工作!”时瑜揪一根狗尾草在手里晃,一边走一边哼哼唧唧。“宋婶儿说得对,男人都是猪脑子呢!”
窗户半开着,时瑜的话被宋琛听得清清楚楚。他好笑地摇摇头,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他也不想争分夺秒加班,还不是怕她突发奇想要爬山要游泳?老妈说了,他必须保证时瑜的绝对安全。
对宋琛来说,他全程陪伴保护没问题,可老妈的要求是保证时瑜“一根头发都不掉”,这明显就是为难人。
时瑜好动,要想让她安安静静呆一整天,可比管理公司难太多了。这个猴子一般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脑袋里总有各种莫名其妙的奇思妙想。
就像这次,她说腻烦了热闹却无趣的生日party,也不想再收到诸如包包、饰品之类的礼物,她想去一处有山有水有木屋的地方,体验一下原始的山林生活。
“宋琛,我可就这么一次二十岁生日,不能留遗憾的!否则,即便以后补上,也不是二十岁的礼物了……”她拉扯着宋琛的领带撒娇,满眼的期待,让宋琛根本不舍得拒绝。
其实一直以来,宋琛都不曾真正拒绝过她。这个女孩,是陪伴他半生的温暖,他看不得她失望伤心。
他永远都记得,初见,她跌跌撞撞跑过来,举着半块粘了口水的米饼扑在他的腿上。她仰头对他笑,淡蓝色的大眼睛像波光潋滟的湖,纯粹且耀目。
她说,哥哥,哥哥,你吃!
那一年,她四岁,天真烂漫,有父母家人的宠爱;他九岁,突然离开熟悉的村庄,来到这个陌生的庄园,忐忑不安,满眼惶恐,却在与她对视的一刻倏然平静下来。
就在那个瞬间,他意识到,这个女孩儿会是他生命中一个最特殊的存在。
“别走远,我马上就完事儿!”看时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高声嘱咐一句,随即拨通助理的电话,“跟紧时瑜,但别惹她不高兴。”
03
看宋琛一时半会儿忙不完,时瑜倒也不敢走远。她观望一下四周,迈步绕到木屋侧面。昨天有点累,她早早就上床睡觉了,都没好好看看这间木屋。
古旧的木屋,小巧精致,静谧安详,隐在绿意盎然的林中,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青草和绿叶的清新,就像,嗯,就像灵魂的休憩之地。
此刻,沐浴在晨光中的小木屋,被金色的阳光包裹,每一道纹理似乎都被赋予了生命,突然间变得活泼而生动。
时瑜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这些油亮光滑的的木板墙,在阳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每一帧,似乎都写满岁月的故事。
时瑜不禁好奇,这木屋的主人究竟是谁,怎么会有如此的闲情逸致,在这样的密林中搭一座木屋。
“所有的所有,都长在我的审美点上,都是我想象中的样子,似乎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嗯,我得问问宋琛。”
木屋左侧有一条小河,流水潺潺,与木屋的宁静绝妙搭配,让人有一种置身于人间仙境的错觉。时瑜想,如果水面突然出现一位衣袂翩翩的神仙,她也不会有丝毫的诧异。
在木屋后方的不远处,时瑜发现一段新开挖的土路,看架势,似乎是一条未完工的盘山路。她目测一下,若沿路向上,应该可以俯瞰木屋。
说走就走。时瑜环顾左右,捡起一根枯枝权作登山杖——路面的泥土有些潮湿,登山鞋加登山杖就可以万无一失了。
十几分钟后,时瑜气喘吁吁地站到了一个微微凸出的平台上。从这个角度看,木屋掩映在婆娑枝叶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静感觉,让她的刚刚还雀跃的心变得恬淡平和。
“宋琛应该是爱我的吧,否则,他干吗这么用心?”
五一小长假,宋琛带她去野营。躺在草坪上,她畅想未来——
“今年的生日,我想换一种方式过。宋琛,我想寻一处深山老林,有群山环绕,绿林茂密,溪流潺潺,鸟语花香。我还想要一间木屋,油画里那种,看着就浪漫美好的那种。我想住在那里,过阳光煮茶、繁星绘梦的神仙生活。”
见宋琛不搭腔,她气哼哼地踹上一脚。“哎,你听见没有?”
宋琛便带她过来这里。不得不说,这个呆子的理解力和执行力都超级强悍,他找的这间木屋,以及周围的环境,无一不符合她的想象。
她翻开手机,手指飞舞:“天啊!宋琛,你是怎么做到的?这里的一切,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呢!”
04
合上电脑,宋琛把几页盖了印章的纸装进袋子。想了想,又翻出一个浅粉色的保温杯,倒了热水进去。时瑜。
今天的工作已经处理完,剩余的时间,是属于时瑜的。开学时瑜就要大四,实习加毕业论文,她的时间会非常紧张,而她的生日愿望,就是要在林子里肆意荒废这短暂的快乐时光。
打开语音信息,时瑜的惊叹如天籁之音,宋琛弯起嘴角。这个小丫头,实在是有点健忘,森林木屋可是她幼年时的梦想呢。
“哥哥,”被纠正了无数遍,时瑜依然不肯叫小叔。她说,叔叔应该是大人,宋琛不够大,只能是哥哥。
“你看,汤姆的木屋好漂亮哦,我也想要一个。嗯,最好是长在树上的那种,我可以和小鸟一起睡觉,一起醒来……”十岁的时瑜捧着连环画给宋琛看,一脸向往。
“嗯,喜欢就好。”宋琛回复一句,语气平静,唇角却微微扬起。
他是按照她的喜好,用心设计了每一个细节,怎么可能不合她的心意?
这间木屋,是宋琛的毕业设计作品,是他自己动手,一片片木头、一根根铁钉拼起来的,是他给时瑜准备的生日礼物。她的梦想,他来满足。
只是,这些年来,小丫头似乎早就忘记了幼时愿望,想要的礼物,不是包包就是演唱会门票,或者是一次旅行,再不曾提过木屋的事。
他便也不提。如果不是她想要的,那就不提也罢。他只是雇了人定期打理,万一哪天她心血来潮,一切都是最理想的状态。
他将尽自己所能,让她快乐无忧。只是,再有两天,时瑜就满二十岁了。按照父亲的遗愿,她就要接管公司。
对于父亲的安排,时瑜内心是拒绝的。她不喜欢经商。她不敢想象,以自己的智商情商,将如何面对生意场上的勾心斗角,如何在尔虞我诈中全身而退,还要谋得利益。
“不出三五天,我就敢把公司赔个底儿朝天。”来木屋的路上,她搂住宋琛的胳膊撒娇:“宋琛,我爸这么信任你,把我和公司都托付给你,你就拿着呗!宋太祖都可以传皇位给弟弟,你有什么好推辞的?好不好嘛,小叔?”
一句小叔出口,宋琛只是挑眉抬眼,目光平淡无波,时瑜却后悔得几乎吞掉自己的舌头。她撒泼打滚儿折腾了两年多,才终于改变了宋琛这个死脑筋,让他不再执着于两个人的辈分问题。如果因为这一句无心的“小叔”,他们俩再次回到从前的状态,那就太太太太太得不偿失了!
只是,惯性的力量太大了!从小到大,每次宋琛想坚持一下原则,时瑜就耍无赖,她声声婉转,喊“小叔,好不好吗?”一直喊到宋琛举手投降。
但在她心里,这个“小叔”的称谓,只是方便她为所欲为的一个手段,所以更多时候,她都是宋琛宋琛地喊他名字。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沉着脸训她没规矩,她撅着嘴振振有词:他才比我大五岁,算什么小叔?叫哥哥还可以考虑!
“嗯?求到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是小叔了?”宋琛歪头过来,睨着时瑜,威胁的意味显而易见。
这一次,时瑜没有像以往一样耍赖,她只是笑笑就转移了话题。
这次出来,她其实有一个更重要的计划,就是明确宋琛的心意。如果,宋琛只当她是家人,她会还他自由,毕竟,以他的年龄,应该成家立业了。她有些怀疑,大概是因为要照顾她的情绪,宋琛这些年才一直没有谈过恋爱。
父母去世后,她学会了体谅别人,不再是之前那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姑娘。如果宋琛确定不会爱上自己,那她可以接受两个人换一种身份相处。当不成恋人,他们还是家人不是吗?
05
宋琛是爷爷秘书宋明远的独子,被收养时只有九岁。爷爷感念宋明远危难时的舍命相救,找到宋琛认为义子,将他们母子带回老宅。
那时,时瑜的父亲时承瑞27岁,已为人父,他指着身高不及他腰的小不点儿啼笑皆非:“爸,这是我的新弟弟?要不然,我替您收养他吧?您这年纪,也不合适带孩子了。”
时瑜喜欢这个新来的“哥哥”,她拉着他的手,走遍老宅的角角落落,还把自己心爱的玩具娃娃拿出来分享。为了可以每天见到宋琛,她撒泼打滚儿要求住回老宅。
宋琛也格外宠爱这个“小侄女”,每次时瑜淘气闯祸,他都会站出来为她顶包。“她是女孩,脸皮薄,做错事也不能罚,她会哭鼻子的。”
然而,命运的偏爱并没有持续太久,快乐的小公主就见识到了何为无常。
时瑜十三岁,母亲在旅行途中遭遇车祸身亡,父亲重伤昏迷七个月,时老爷子遍请各地名医,最终也没能医好儿子。
在蜜罐儿中长大的时瑜,无法接受自己突然成为孤儿的现实,她哭肿了双眼,每晚噩梦连连。宋琛就请了假在家,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每次她做噩梦哭喊,他都能第一时间冲进去抱住她安慰。
时瑜大一,爷爷确诊肺癌晚期,一年后不治过世。
在老爷子的遗嘱中,他名下资产由时瑜和宋琛平分。
“宋琛这小子,长相好人品好,丫头啊,爷爷看得出来,你喜欢他。听爷爷的,再过两年,等你们思想再成熟一些,确定你们俩是真正的互相喜欢,就在一起。至于辈分什么的,那都是虚的,你的幸福快乐最重要!”
爷爷去后,宋琛比之前更成熟稳重,他像长辈,像哥哥,也像恋人,给时瑜无微不至的照顾。只是,她最期待的那句话,他却迟迟不提。
时瑜曾借酒撒疯,扯着他衣领,问他要不要做她的男朋友。宋琛拍拍她的脸,说要等她长大,然后像哄孩子一样带她去洗脸。
“也许,他对我好,只因为我们是家人。”时瑜闷闷地叹息,撕扯手里的草叶。
06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时瑜回头,宋琛站在树下,一脸委屈。
“我——” 时瑜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别你啊我的了,来看看这个。”宋琛把手里的文件递过来,清亮的眼睛微微含笑。“看完有惊喜哦!”
他守护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两情相悦的爱情,也到了可以开花结果的季节。他答应过时老爷子,既然爱,就要护佑她一生,给她一辈子的幸福。现在,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时瑜有些疑惑,“这是什么?公司的事我可不懂!”
咦?股份赠予协议?
“你把这些都给我干吗?这是爷爷留给你的!”匆匆翻开几页,时瑜吃惊地掩住嘴巴。“你是要——”
她想问,你是要用这些东西来换取自由吗?可是,她不敢开口。她怕,怕他说不爱,怕他离开,怕剩自己一个人形影相吊。
“给你的聘礼啊!”宋琛伸手,把时瑜拉进怀中,又变戏法似的把一枚戒指套上她的中指。“丫头,做我的女朋友,哦不,未婚妻!”
看她惊疑不定的样子,宋琛告诉她,前几年,因为家里接连的意外,他精力不济,决策出现失误,致使公司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我很自责,感觉对不起爷爷的信任和托付,更对不起你。我必须把这部分损失补回来,证明一下我有足够的能力让你衣食无忧,还能给你幸福。”他低头,在时瑜额头轻轻一吻。
“至于把所有的资产都给你,是我给你的一个承诺——从此以后,我只为你打工。你看,我努力工作赚钱,你在家当好老板娘,每天努力数钱,这算不算天造地设珠联璧合?嗯?”
压住喉间的哽咽,时瑜深深凝视眼前的男人。他深邃的眸中,有她的盈盈泪眼,除此之外,便是要化成水流淌出来的宠溺与心疼。
“丫头,别哭。你的幸福,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