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水汀
最早对于毕业的记忆,是在小学五年级那场毕业典礼开始。
所说的毕业典礼,就是我们搬着从家里带到学校的板凳,吃着口香糖,听着校长的吆喝。“我们小学,是镇里比较好的几所小学,每年考上县里最好中学的学生有十几个。”
那时候认为能考上十几个好强大,毕竟我们所处的是一所农村的小学。没见过外面的天,只有地里的梨园,没想过高楼林立,只念那一片开满童年之花的土地。
想了很久,念了很多。曾徘徊,喜悦,赶着回家吃饭。沉思过往,片刻永存。都梦想着那一地韶华,转身即见。
那时候,班主任带着我们去镇里的中学考试。去的时候,我们把红领巾整装戴着,回来的时候,那条有四五里的马路上,到处都是被扔的红领巾,上面还有谁记下的名字,五一班的学生。
仿佛那一路我们充满了喜悦,毕业了,红领巾会哭。
后来经历过初中毕业,高中毕业,大学的毕业典礼;后来送走了一波人,又认识了一波人,身边还是存在不快乐的人;后来转身去念时,在我想起你的时候,你刚好没想起我。
那么,我们会念着吗?
所有即便不是任何,十几岁那几年,尝试的兴许只是快乐,想不得忧思。
我们甚至那么高兴,毕业之后回去看看母校,其实你根本没有太多想念,你只想知道有没有你在意的人来过,或者在意你的人是不是为你来过。
有一次和一朋友聊天。我问他,学生时代有什么最美的回忆?
他沉默了一会,回,抱了自己喜欢的女生。
我暴怒,骂道,流氓?怎么抱的。
他回,毕业头天晚上,约她去了操场,张开了我伟岸的臂膀,抱了十五分钟。
我接着问,然后呢?
他发了个狂笑的表情,回,没追上,只是那一次抱上了,后来抱别人的时候,再也没有那种忐忑却超级棒的感觉了。
是啊,超级棒的感觉,妈类个逼,那时候感觉真的超级棒。
我想,我们抱上了一段最美好的回忆,回忆里,有碎花裙子,有还没写完的作业本,有用班费买的饮水机,有莫名恐慌的黑板擦,有一个人回到租住地的呼吸。
我们从来没有记错,本来就是太容易牢记的年纪。
好些年后,大学即将毕业,年级组织了露天的毕业晚会。表演了很多节目,每张脸都褪去了幼稚,每个人都可以来一段相声,原来是因为我们不再那么局促不安,不再不敢上台表现。
我们学会了演绎生活,其实还是害怕生活演绎自己。
一年春天,一女孩来芜湖出差。我请她吃饭。
女孩指着我说,你以前不是坐在这里。
我有些恐慌,不知怎么回答。
女孩又说,你以前坐在他对面,我坐在他旁边。
我心想,两年了,还记得那么清楚。我以前只能喝五瓶啤酒,现在麻痹的可以喝十瓶都不吐,只要有个马桶,排它一马桶。
我对女孩说,要不我们今天不喝酒了吧!
女孩冲着我大笑,回,丁帅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怕我还没忘了他是吧!告诉你,你错了,我早忘了,我只是记得他的位置,留给我曾经的唯一。
我算是相信了她。
那晚她的确没吐。那晚她拼命告诉我毕业了不好过,工作压力太大。那晚她吃了很多,她说她也不愿意吃多长胖,只是没遇见可以为他减肥的人。
我看着她沉甸甸的肉,每片皮肤显得那么亢奋,跟随身体消沉,快活的是一群微观的细胞。
可我不懂,身体的每个细胞都那么亢奋,为什么亿万细胞组成的心,却没有那一丝“除了吃什么都不是大事”的勇气。
两天之后,女孩离开芜湖。跟我说的时候,她已经在火车上了。
那天天气有点冷,冷的指尖无处表达。就像她发的说说一样,“冷也许有天气原因,可又不是天气原因。你在角落,我有言语,却只是缄口,怕被你看穿,怕你看不穿。”
我评了一下,“仿佛很久,其实很近,过好自己,缅怀青春。”
那天的毕业晚会还在我脑海徘徊,不愿离去。
那天的毕业晚会,有几个同学演着四院的病人。
即便我们不是疯子,我们曾像疯子一样不顾一切。
听说新一轮的降温正在来临。
不愿喝的鸡汤,把它放放也好。
我们还像小时候那样,第一天上学的时候,搬着完整并且自认为非常好的板凳,最后一天上学的时候,把板凳摔个稀巴烂,站着听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
记忆里有一道题目。
问,小明和小美是好朋友,他们会为了什么打架?
回,不打架了,见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