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那一回眸的温柔

              最是那一回眸的温柔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是荷兰画家约翰内斯·维梅尔的代表作,此画被称为“北方的蒙娜丽莎”。

    作者的巧妙之处在于以黑色为背景,因而衬得画中少女明亮如灯。少女的衣着朴实无华,她只一个淡淡的回眸,便每每令人驻足沉醉其中;她的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神秘而温柔;她的左耳携一枚珍珠耳环,珍珠色泽莹润,在暗淡的画中如点睛之笔,顿时全画赫然生姿,意韵无穷。同名小说《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则出自此名画。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一书令特雷西·雪佛兰跻身于伟大作家的行列,这部小说以细腻温婉的笔触讲述了少女葛丽叶和画家梅维尔之间似有若无的爱情,少女葛丽叶迫于生计去画家梅维尔先生家作帮佣,天生对色彩和艺术敏感的她得到了梅维尔的赞赏,少女对画家渐生情愫,但无奈身处当时压抑的社会环境下,贫苦的生活、屠夫儿子的的追求、善妒的女主人、复杂的家庭关系,最终这段内心深处的爱恋终究只能深埋于心,读来令人扼腕叹息而潸然泪下。

    全书以少女葛丽叶的角度娓娓道来,轻轻翻开书页,我们似在倾听一个少女的内心独白,我们倾听着解读着她的心,读到深处,共鸣愈多,境界也愈高。故事中的每一个人物愈发鲜活和真实,我们不由自主地逐渐深入和代入自己,作为读者的我们似乎就是这少女了,这整个故事就好像发生在我的身上,记忆犹新。

    小说的主题是爱情,但同样写出了人生。

    初见,画家问她为何那样放置蔬菜:把切好的蔬菜排成圆形,不同的种类分别占一个部分。这是她个人多年的习惯,而她对色彩及空间排布的天赋也可见一斑。他对女佣的这点过人之处感到一丝惊讶,而她也记住了他的模样。

    “男人看着我,他的眼睛如灰色的海洋。他的脸瘦长而棱角分明,表情沉着安稳,和他妻子闪耀摇摆如烛火一样的神情刚好相反。我很高兴他嘴唇和下巴上都没有留胡子,这让他看起来很清爽。他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长外衣,身上穿着白色衬衫,颈上围着一圈细致的丝质衣领。他的头发压在帽子底下,颜色像被雨水洗过的红砖。”

    是命运安排他们相遇,阴差阳错,她来到他家作女佣,他们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她每天悄无声息的打扫,他们一直没有交集,直到后来有一次她打扫画室时,他让她观察他的暗箱,而她则充满好奇,他看到了她身上的天赋,让她为她研磨颜料,买颜料和亚麻籽油,甚至接受他的建议,他不禁感叹“从来没有想过会从女佣身上学到东西”。

    当他让她一人为他买颜料和亚麻籽油的时候,我个人认为,那是一种艺术和心灵上的信赖和认同,而他对自己的妻子卡萨琳娜,则只是不得已的忍受和包容,她因曾经毁坏过画室的东西而不被允许再进去画室,因此对葛丽叶的“独宠”而觉得忿忿不平,她恨她,但克制着嫉妒心和无名的怒火。

    小说中另外几个关键人物,分别是梅维尔的妻子卡萨琳娜、岳母玛利亚·辛,梅维尔的买主凡·路易文、屠夫的儿子彼特。

    妻子卡萨琳娜善妒容易暴躁,对艺术绘画一窍不通,不难揣测他们的婚姻或许也是迫不得已。她不懂梅维尔的画,也不懂他的思想和情感,他们之间没有精神上的交流,对她的蛮横他选择隐忍无视和包容。她妒忌葛丽叶,又想要保持夫人的风度,她在家里地位不及玛利亚·辛,但存在感因她易怒的脾气而颇强。这个人物可以说在全书最不讨喜,但她也只是一个妻子,拥有夫人的地位却在有些最重要的地方被女佣抢去风头,这时候难免不快。或许每一个角色就如同每个人,不管她表现出来的好与坏,实质都是可理解与解读的。

    岳母威严而难缠,她希望他多作画以补贴家用但他一年仅仅只会作两三幅画。在我看来,玛利亚·辛在故事中是一个主持大局又不完全公平的角色,她爱自己的女儿,但更希望全家十几口人都能够幸福。她对葛丽叶锱铢必较,对女儿溺爱的同时也会好言相劝,对自己的外孙则是疼爱的同时又保持大人的威严,对买主凡·路易文则是笑脸相迎。这是生活所迫,也是人之常情。或许算作半个反面角色,但从人性的角度来看,同样真实。

    买主凡·路易文富有,但人品不可恭维。他做生意有头脑,但好色爱财,可以说他坏,但他从不掩饰,因这份真性情但反而有几分可爱。甚至因他多次明里暗里对葛丽叶的调戏,使得梅维尔虽沉默寡言也表现出了不悦,我们也可以从此看出画家对葛丽叶那深处的情愫。同时也真是这个角色推动了故事情节发展,即梅维尔和葛丽叶更深层次的精神交流。

    屠夫的儿子彼特,暂且可以成为男二号了。我之所以用影视剧中的男二号来说,是因为我个人比较喜欢这个角色。

    这是对彼特的外貌描写:

    “彼特身后的年轻男人转过头,他正在摊子后的桌子上剁牛肉。想必就是他儿子了,身材比他父亲还高,有着相同的淡蓝色眼睛,金色的卷发又长又密,围绕着一张让我联想到杏桃的脸。他全身上下赏心悦目,除了那一条溅血的围裙。”

    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出彼特和梅维尔通过外表来看是两种风格迥异的人,同时通过后文的了解,我们可以把二者进行分类。

    前者深沉寡言,后者阳光开朗。

    很悲哀的是,屠夫是永远无法和葛丽叶探讨“云的颜色”的,也只有梅维尔可以。这是思想层面的悲哀,是彼特在某些层面永远不及梅维尔的悲哀。

    毫无意义,画家梅维尔是葛丽叶灵魂上深层次的伴侣,但不幸的是,她最终嫁给了彼特。

    其实我并不愿意用不幸这个字眼,因为从另一方面来看,葛丽叶又是幸福的。或许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梅维尔和彼特则是理想和现实、精神漂流和现世安稳的两个选择。

    纵然和画家灵魂高度契合,亦无法相爱,更何况在家人挨饿贫苦的生活现状下,这些或许不如每个月屠夫送来的几块肉。

    她不知该如何对待彼特眼神中的“期待”。

    他是如此温柔,有耐心,无微不至,她也并非毫无感觉。

    但她忘不了画家那灵巧的手,那火热的笔,那五彩的颜料,那如琥珀般的亚麻籽油,那安静的画室,那陪伴在侧的感觉,那共看暗箱时靠近的面孔,忘不了这么多,终究忘不了那对画的热爱和那个人!

    或许所有的故事在结束前都会有个幸福的顶点。

    他无意发现葛丽叶擦窗户的动作适合作画,最终,他决定画他!

    他和玛利亚·辛决定瞒着卡萨琳娜,而他,还需要卡萨琳娜的珍珠耳环,而葛丽叶没有耳洞,她需要穿个左耳洞。

    葛丽叶用自己的工钱买了可以麻醉的丁香油,丁香油十分昂贵,她还是买了,或许只要是他吩咐的,她无论如何都会办到。

    烛光下,她给自己的左耳垂抹上丁香油,待麻醉后,取出一根针,在火焰上过一下,刺向自己的耳朵,一时间,疼痛锥心!她忍着,丁香油本就不起多大作用,白天她遮住双耳,晚上用针戳大耳洞,终于,在耳朵红肿发炎忍受了所有疼痛后,他要画她了!

    或许,那是他们一生中最漫长的对视。

    他抚平画纸,用充满爱意的画笔,描绘,勾勒,画出他心中的她。

    她激动,不安,一丝苦涩,一滴甜蜜。

    他请她穿透另一只耳朵,否则他无法作画。

    她故技重施,疼痛较之前不减反增。他抚摸着她的耳垂,她的脸庞,她的脖颈。为她拭去泪珠,带着柔情的抚摸,第一次的抚摸,也是最后一次。就让此时此刻化为永恒吧!

    作画时,她保持那个姿势好几个小时,她丝毫不累,因为眼前是她心中隐藏着的人,是她少女的最初和最后的依恋,也是一生的最美的温柔。

    她帮佣结束了,她回家了。

    她嫁给了彼特,或许很幸福。尽管还是不喜欢围裙的血渍,但也慢慢习惯了。谁能说生活磨灭了她的幻想呢,只是被她埋得很深很深,没有人知道,除了她。

    由于后来梅维尔家中境况越来越差,他们一直亏欠彼特15个银币,虽然彼特从未要过,但她总无法安心。

    那天,卡萨琳娜忽然来了,她告诉她梅维尔去世了,她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难以置信。卡萨琳娜并说他要她一定把这个交给她。她伸开手掌去接,原来是那对珍珠耳环!

    珍珠的光泽依旧莹润,只是那些往事已随风飘远。

    她卖了珍珠耳环,20个银币。她把15个银币归还给彼特,剩下的五个银币她藏起来了,藏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而她,永远也不会花掉它。

    小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女佣终于自由了”。

    我以为末尾会是葛丽叶对梅维尔的怀念,也以为是卡萨琳娜和葛丽叶冰释前嫌,或许是葛丽叶和彼特的生活,或许是画家和少女多年后重逢,然而都不是,就是这句“女佣终于自由了”。

    我想了很久,因为我觉得这句话很有深度和意义。

    原来葛丽叶最想要的不是和画家的爱情,也不是和彼特幸福的生活,也不是一开始的色彩世界和艺术幻想。

    她唯一想要的是自我满足和快乐,而自我满足就是不亏欠任何人,哪怕这个是是她丈夫。

    她终于自由了,而我也为她长出一口气。

    如今,她已经年华逝去,但是那幅画还是在那里,永远在那里,少女眸中的神采依旧,唇边的淡然一笑依旧。

    这幅画把那一刻结成了永恒!

    最是那一回头的温柔,跨了几个世纪的故事和秘密,和时光一起,成为脉脉的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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