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越州地方有一少年叫王聪,父亲是一游方郎中,走南闯北,悬壶济世,赚些银子就回家来,养育妻儿,赡养母亲。可有一次出去,三年无音讯。妻子料他是出了意外,她一个人在家无法养活婆婆和儿子,生活难以为继,遂想带着儿子改嫁。
王聪抛不下奶奶,不肯跟着娘去。他的奶奶有一次摔伤了膝盖,无法走动,躺在床上。母亲改嫁后,王聪一个人挑起养活祖孙俩的担子,还上山采药,一心治好奶奶的腿伤。
可问题是王聪的父亲一直没传他医学之术,家里虽然有医药书,但他没有上过一天学,连自己的名字也写不起来。他就凭着书里画的图形,去山上拔草药。
一次,王聪正拔着,不小心捅着了马蜂窝。成千上万只马蜂向他攻击。幸亏他跑得快,但依然被蜇了好几下,肿了起来,又疼又麻又痒。忽听旁边有“吱吱”的声音,原来是一只猴子,正对着他搔首挠屁股,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王聪恼怒起来,捡起一粒小土坷垃,朝它丢去。小猴子并不逃跑,一边躲一边向他“招手”。王聪 好奇心起,就朝它走去。那小猴子引着他走到一棵草边,用手拨拉了草几下。
王聪冰雪聪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猴子常年在山上,也会像人一样或伤或病。可它们没有像人一样有医生啊,最终还不是靠它们自己把伤和病治好了?想到这里,他拔起这棵草,用石头捣烂了,敷在被马蜂蜇伤的地方。不一会,肿消退了,麻痒痛的感觉也消失了。
王聪大喜,连忙弯腰鞠躬致谢:“谢谢仙子!谢谢仙子!”那猴子仿佛能听懂似的,闻言喜不自禁,在树上窜上跳下。谁知道乐极生悲,跳起来落下来时一脚踩在猎人下的弶上,把一条腿给夹住了,疼得“吱吱”直叫。
王聪见状,用锄头用力撬开夹子,把猴子的脚轻轻拔了出来。猴子“吱吱”叫着,一瘸一拐地走了。
王聪回到家里,准备祖孙俩的晚餐,忽见那猴子走进屋来,还带来了不少野果子。王聪觉得这猴子真是可爱,还懂得感恩,不由得轻柔地捋捋它的背。那猴子挨挨擦擦,显得十分亲昵。
已经很晚了,可那猴子还没有离去的意思。王聪躬身问:“仙子是不是想待在我这里啊?”那猴子竟然点了点头。王聪心说,你喜欢待在这里就待着吧,反正吃的也不用我操心。
王聪打来水,脱去衣衫,准备洗澡就寝。那猴子“吱吱”了几声,仿佛害羞的样子,跳到床上,脸朝里壁,动也不敢动。王聪有点莫名其妙,但也不以为意,洗毕也上了床。那猴子把头藏在两腿之间,两臂紧抱床柱,蜷伏成球状,安静地睡到天亮。
次日,王聪做好早饭,端到奶奶房间,顺便看了看奶奶的膝盖。那猴子也跟了进来,跳到这边,跳到那边,也来凑热闹,朝着奶奶的膝盖看个不停。
早饭后,王聪就上山了,他每天就这样,砍点柴,挖点草药。猴子也跟了去。到了山上,猴子拉拉王聪的裤管,然后往前走去。王聪有上一次猴子指药医好蜂蜇之痛的经验,便跟了它去。果然,猴子在一棵草前停下了。王聪说:“我是为我奶奶采药的,难道这草药能治我奶奶的伤?”猴子挠挠屁股点点头。王聪大喜,柴也不砍了,拔了草药就回家,煎汤给奶奶喝了。
这样煎服了几天,奶奶膝盖上的伤竟然好了,翻身下了床。王聪高兴得跳了起来,一把抱起猴子,又是抚摸又是亲吻。那猴子把头躲来躲去,还想把身子从王聪手里挣脱出去。王聪那里肯放,闭着眼睛,享受着奶奶恢复健康所带来的快乐。
好一会儿,王聪睁开眼睛,忽见手里抱着的是一个绝色女子,吃了一惊:“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女子道:“我就是那猴子啊。”“啊?怎么会变成这样?”“被你一抱,就成这样了。”原来,那猴子已经修炼几百年,这几天连做三件善事,先是治好了王聪的蜂叮之疾,再是提野果登门感恩,更重要的是治好了奶奶的膝盖之伤,那无异于救人一命。加上王聪整天“仙子仙子”地叫个不停,等于每天在“渡”她,于是那猴子脱胎换骨,成为人形。
“公子,你放手啊!”王聪顿时像被火烫着一样松开了手。“那我怎么称呼姑娘呢?”姑娘道:“我的性命是公子给的,公子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王聪 道:“姑娘花容月貌,似仙子一般,又是猴子变化而来,就取个谐音,叫何仙子吧!”姑娘拍手道:“好呀好呀!古有何仙姑,今有何仙子。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从此,何仙子就在王聪家住下来。她缝补浆洗,烧茶煮饭,善待奶奶和王聪,俨然成了一位“贤妻良母”。有一天,王聪问她:“你不修炼了吗?你已经修炼了几百年,这样放弃了,岂不可惜?”何仙子道:“我怎么不修炼?要怎样的修炼才算修炼呢?修炼就是修身养德,与人为善。我倒是觉得,公子更应该修炼。”王聪问:“这话怎么说?”何仙子道:“我辛辛苦苦几百年,才修炼得像你这样,体验饮食男女,生老病死,然后才能继续修炼以登仙界。公子本是人身,等于功成大半了,为何不修炼呢?”王聪道:“对呀,那我该怎么修炼呢?”何仙子道:“我刚才说了,多做善事就是最大的修炼。”王聪道:“好,那以后我们多做善事,一起修炼。只是,我家这么穷,有些善事想做也做不了。”何仙子道:“我们可以行医,救死扶伤,不就是大善事吗?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那就这么办!”
因为奶奶需要照顾,两人不便外出,就在家里开了家“仙子医馆”。他们也不立价目,诊金全凭患者自愿,对贫困人家更是分文不收。何仙子医术好,她还教王聪识字,久而久之,王聪也能自己阅读父亲留在家里的医书了。没多久,“仙子医馆”就声名远播,百里之外的患者也赶来医治。
一天,王聪和何仙子正在看病,忽然进来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王聪问:“请问您是看病还是治伤?”那人抬起头来,撩开头发,说:“儿啊,我是你爹!”王聪一看,还真是自己父亲。王聪问:“爹,你咋变成这个样子了?”王聪父亲道:“唉,说来话长。那年我行医到一个镇上,一个恶霸让我给他父亲看病。他父亲年迈多病,已是垂死之人,我当然是回天无力。他父亲死后,那恶霸告我医死了他父亲,官府把我关了几年牢。我出狱后,一路乞讨才回到家里。”
父子俩顿时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王聪说:“以后好了,我们就在家里行医,再也不怕恶霸欺侮上门了。”又过了些日子,王聪见何仙子正在医治的一位女患者背影有些面熟,上前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娘,你这是怎么了?”
王聪的母亲惭愧地道:“我改嫁后患了病,到处求医也医不好,他们就把我赶了出来。我是无颜见你们哪!但心里总是放不下你们,就回来看看。”
何仙子道:“既然是母亲,那就回来别走了,你的病我能治好!”王聪的父亲与妻子相见,是说不尽的万语千言。奶奶和儿媳见面,也是悲喜交集。从此,一家人团团圆圆,还添了一位俏佳人。再后来,“仙子医馆”由父母经营,小两口一起行走江湖,悬壶济世,做了数不清的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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