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完美的补丁
今年是小年,祝读者朋友小年快乐!预祝爱传递新的一年风风火火!风靡全国!受到全社会的关注和支持!希望爱传递会成长起一批新作者甚至作家!预祝新的一年作者朋友有更多的作品与读者见面!在此让我说句自私的话,我是残疾人,对健康和平安体会特别深刻,希望残友们平安!健康!这是送给亲人最好的礼物!
随着年的逼近,童年往事就像放电影一样,上映了!
一:剪窗花
那时姐还是个姑娘,在村里是一把数一的巧手,全村百分之八十的窗花是姐用假期起早贪黑剪的,而且是免手工费的,不过乡亲们也不是白劳动姐,我们家一到腊月,差不多天天有人来送年糕,和宰猪那碗菜,可香了!那可是姐用辛苦换来的!
那时剪窗花用的是钥匙链上可以带的,可以折叠的小剪刀,姐的手上常常卡着血泡,然后缠上把再继续剪。
记得有一次,眼看到了腊月底,姐揽的窗花还剪不完,手也破了,她还是个孩子吗?就抹眼泪了,娘说:我帮你剪大点的窟窿吧!然后娘用大剪子帮忙剪大一点的窟窿,两个人在煤油灯下剪,我不懂事说:反正也不挣钱,手破了就不用剪了呗!娘说:到年根剪不完的家,就得贴整窗户尖尖(就是把彩纸叠成三角,直接贴窗上),咱不是不忍心吗。
第二天一早,娘早早起来先去外地烧火,然后用掏火片(短把的旧铁锹)掏一片火,端进里屋,倒进地上泥捏的火盆,然后把火盆端到和姐相邻的那条炕上,姐穿着上衣,娘把被角往姐屁股后边掖掖,然后压上娘的老式大长枕头,说:行了,这回不冷了!然后递上姐头一天剪了一半的窗花和剪刀,说:我用线把剪子缠了,缠太多就穿不进指头了,娘心疼地看着姐;姐冲娘笑笑,继续剪窗花了;有了那火盆火,屋里也暖了,哥、我和妹妹也不冻手了,就在被窝,你捅我一下,我捅他一下,开始戏逗着玩……
那个时间点里绝对没有大(父亲的方言)的影子,偶尔可以听到大(父)挑回水往缸里倒水的声音,从来就不知道大(父)和娘啥时候起床的。
二、贴对联
说不清为啥,也没见过哥学过毛笔字,就记得哥写对联,从上学时到哥成家立业一直在写,全村一多半人家都是哥写,不过会写毛笔字的比会剪窗花人稍微多一点,虽然别人写得比不上哥的好。
记得那时一到年根那几天,我们家来写对联的里屋、外屋都是人,炕上、柜上都是对联,哥一个大男孩正玩的年龄,却玩不上,要在桌前一天一天坐着写,虽说很累,但我们一家人都觉得哥有出戏(有才),家里有这么年轻个秀才,也挺骄傲的!,大(父)和娘看着哥那种目光,有爱惜、有骄傲、有欣慰、有幸福,都会让人嫉妒,呵呵!
记得有一年,因为人们最晚要赶在年三十贴上对联,那时贴对联用自己做的浆糊,天晚了就冻得粘不住了,眼看太阳落山呀,就是写不完,哥就和来写对联的人说:你先回去贴上,我写完这些去你家门框上写,那一次哥是在贴好的对联上写字,想想都过瘾!
好像人才都出我们家似的,呵呵!虽说很累,但我们家人的年过得特别充实且有意义!
三、杀年猪
腊月,正是孩子们的寒假,差不多家家户户杀年猪,卖一些换点钱买年货,留一部分自己过年吃。
腊月里,时不时就听到猪吱儿~吱儿~的尖叫声,也奇怪,按理说我们姊妹几个都是善良的孩子,可面对杀猪除了杀自己家的猪,对别人家的猪没有一点难过,有的只是兴奋。
每当听到猪的尖叫声,我们恨不得马上窜过去,孩子们都特别稀罕那场景,那口全村唯一的大锅,可以放下一头大猪,然后看着大人们七手八脚把一头活猪变成白胖胖的生猪肉,宰杀、往起吹、脱毛、翻肠肚,每个环节都太好玩了,我们孩子们都好想也试试,过过瘾,可是,面对一帮大人,我们连到跟前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像看耍杂技一样,围一圈看着,只是那个圈相对看耍杂技的圈要小一些。
围在这一圈的有又说又笑的女人,有叽叽喳喳的孩子,还有留着口水的狗,狗在等着舔地上溅的血和扔掉的废物,如猪鞭(生殖器)、屁眼儿(肛门)什么的;而孩子们在等着那个猪水泡(膀胱),在那个不花一分钱买玩具的年代,那个猪水泡绝对是孩子们的最爱,虽然我们女孩不曾有一次得到那猪水泡的机会,可我们就喜欢追着男孩子们,看他们玩猪水泡,如果哥能抢到个大的猪水泡,那绝对是我和妹妹最高兴的事,跟在男孩子后边看热闹也是很开心的事儿 。
四、炸年糕
一进腊月,家家户户都要做差不多半大台缸(最大号的缸)的年糕吧,炸年糕是女人们过年的“大工程”,炸出的年糕就堆在一个大大的笸箩里,谁家做年糕,都有好几家女人去跟帮忙包糕,各人带上自家高粱杆做的片片儿(篦子),那时蒸出来的糕放在大笸箩里,一大坨,笸箩四周坐一圈包糕的女人,说着家常理短,又是说又是笑,我们小孩子,就在大人堆里,一会儿挤过来、一会儿挤过去,越人多,我们就挤得越欢,那一天大人们高兴,孩子们捣乱也不会挨骂,于是那天打个碗呀,碰撒什么了,根本不用担心挨骂,因为讲情的比骂人的多呀,呵呵!
五、年三十(除夕)
那时候似乎园白菜都不多,用白萝卜,胡萝卜做陷,娘会弄很多,准备一正月馅。
三十那天,大(父)干院里活,劈柴,准备烧火的、准备架旺火的、扫院、扫街、贴对联、贴猫正钱(窗笺),哥跟着打杂;娘准备家里的活,一般都是腊月二十几就打扫了屋子,用白麻纸糊了窗 户,可窗花要等三十才贴,贴早了,怕我们弄坏,也怪,那时候咋就特别爱搞破坏,总是看着娘刷的白白的墙,心生爱怜,就想用铅笔往墙上画个小花什么的,为此常常挨训;看着窗户上糊上崭新的窗户纸,又想表达爱了,就用舌头舔一舔,常常用舌头给舔透了,赶紧跑到院里,用手指往里推推纸,然后还是会被娘发现,又招训斥,不过娘从来不骂我们,更没打过。
竹条编的席子不是每年都可以换新的,那是一件奢侈品,是家里添置的最大的物件,如果哪个年可以换一领新席子,那是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我们孩子们会兴奋地在新席上打滚散着欢。
没有新席子的时候,大(父)会用高粱杆先劈成两半,然后扣掉里边的瓤子,用来把破的席码子全都补好。
那天包饺子会包上早就攒好的干净的钢镚,那时是一分,二分,五分的,姐跟娘打杂。
我和妹妹就院里一头,屋里一头,看大(父)贴对联,贴猫正钱,架旺火柴好玩;看娘贴窗户花,贴年画,包饺子也好玩,用娘的话说,我和妹妹那天可要拌脚(捣乱)呢,呵呵!
对了!在此,我必须插一下贴猫正钱的事,大(父)一年到头几乎不碰剪刀,可是猫正钱却是大(父)剪,每次看着大(父)用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拿起剪刀,一叠,一剪的,一会儿,五颜六色的猫正钱就剪好了,然后贴在屋外的窗棂上,只粘住上边,然后五彩的猫正钱随着风飘动着,漂亮极了,这猫正钱可煽情了,随风一抖一抖的,撩逗的孩子们心痒痒,年味越来越浓了!
六、大年初一
大(父)和娘什么时候起的,我们不知道,等到大(父)或娘站在炕沿边(床头)喊起吧、起吧时,红红的一火盆已把屋子烤的暖暖的,娘从褥子下面抽出焐的热乎乎的棉衣递给我们,再套上早就准备好的新的罩衣,那时不像现在随时可以添置新衣服,一年最多添两次,过年一次,夏季一次;夏季的衣服几年添一次,我们小时农村孩子是不过六一儿童节的,添新衣没有固定的时间,而过年的新衣服是一定要有的,因为大年初一齐刷刷都换成新的,实在是另人兴奋!大人不一定穿新衣服,但因为平时干农活,跟粪土、牲畜、柴禾打交道,想干净也干净不了,可初一那天绝对都是干干净净的,记忆中的大(父)就是蓝色的中山服,中山服绝对比得上现在的西装革履,标致得很!总觉得大(父)亲穿上中山服就不像农民了,像国家干部似的,呵呵!
那时没有电视,我们家有一台个很大的收音机,那时的“小喇叭”节目是我们孩子的最爱,每当收音机想起播音员甜蜜的嗓音:小朋友,小喇叭开始广播啦!然后是:嗒嘀嗒~嗒嘀嗒~嗒嘀嗒~嗒嗒~那声音就像一股清泉流进心田,又像一朵鲜花瞬间在心头绽放!
初一的早上可不一定是小喇叭节目,但只要收音机响起,就是一种催人兴奋的节奏!
我们洗洗脸,梳梳头,干干净净地去点旺火。
这里还是想插一句,俺大(父)是个木匠,每年冬季农闲时,或下雨天,别人家的大人都闲了,可俺大总会在空屋里做木工活,所以,我们的记忆里,平时不会有大(父)背我们,抱我们的时候,除非我们有病或下雨天上下学时会背我和妹妹,所以,大年初一笼旺火时是我们最期盼的,因为这天大(父)会轮个掐着我们的腋窝,一个孩子在旺火上游三圈,那一刻大(父)的手掌好温暖!好有力量!大(父)托起的是我们孩提时代的幸福和快乐啊!
然后该响炮了,那时也没烟火,就大两响和小鞭炮,哥还小,是不敢响大两响的,一串鞭拆开响好几次,响完后把炸掉下的零星小炮捡起来,每响一个,都让我们的快乐膨胀一次。
大(父)响大两响,怕炸了手,用两根木棍夹着,我们躲得远远的看,我和妹妹激动的手拉着手蹦高高儿。
响完炮回家要“剥穷皮”了,初一早上必须吃带皮的东西,意味着剥掉过去的“穷”,我们就开始吃糖、花生、瓜子,这时大(父)和娘会给我们发压岁钱,是平时就攒起来的新票子,两角的、或者五角的,每人两块钱。那时我们小孩子一年到头最奢侈的收入,两元在那个年代,特别是我们小孩子手里绝对是“巨款”!哥就拿着买小炮儿了,我和妹妹买糖吃,那时最兴的是方块糖,论块卖。
然后吃点心,一人一碗只有过年才舍得喝的红糖水,也只有过年和聘闺女时才吃的起的点心。
吃完点心就该吃饺子了,虽然刚刷的墙壁不让画铅笔道道,可谁吃出钢镚就趁着湿粘在墙上,老人们说谁吃出钱谁有福,吃出钱是孩子们最高兴的事,是让幸福和快乐升华的美事!不知咋的,总是哥最能吃出钱,妹妹总是很难吃出钱,大(父)和娘就会悄悄把他们吃出的钱再塞进饺子,然后夹给妹妹,妹妹高兴地喊:我也吃出钱了,然后大伙一块说:有福!有福!
七、元宵节
我们一家都喜欢娱乐,别看大(父)不爱说话,又一年四季都忙,可是正月十五,大(父)可舍得功夫,跟着玩秧歌,大(父)还是头。
每年正月十三开始玩秧歌,玩到十六,到时候,临时组建个秧歌队,各负其责,也有后勤的,后勤是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挨家挨户去处(收)秧歌队的吃的和酬劳,那时玩秧歌的人一般都给烟,这烟是从户里处的,户里一般都给秧歌队糕,糖、菜和烟;扭秧歌的不挣工资,扭完秧歌吃夜宵,面茶煮炸糕,也奇怪,平日没有一家人吃面茶煮糕的,可玩秧歌时那面茶煮糕没有人不香的,那饭全村人都吃过,可馋人了!
吃完饭大家拍好队,分发洋烟,那时就叫洋烟,按照当天在户里处的烟和玩秧歌人的数平均分配。
俺大(父)俺娘特别爱玩秧歌,俺大(父)还特别爱出个花样,自己会木工,会做轿子、高跷、还会做“大头人人儿“”,我对“大头人人儿”印象特别深,就是用柳条编的喂牲畜的柳斗壳,糊上白麻纸,再画上五官,然后做一个木头架子把两个大头人的上身支起来,穿上拖地的黑大褂,还要夸张地戴上白线手套,做成两个人抱着要摔跤的架势,一个真人的双手和双腿做两个大头人的腿,大头人的上身就绑在真人身上,听大(父)说耍大头人的人可费力气的,因为要“四条腿”着地,爬着耍,不耍时人往起一站,两个大头人的上身(架子)就背在身后,孩子们特别喜欢追着看大头人摔跤。
记得有一年元宵节,大(父)说想扮个老板板儿(老太太),娘说:今天我给你打扮,咱等秧歌出来你在出去,不让别人认出你。
那时人们一般就是西瓜牙灯,也有兔子灯,可娘别出心裁,给大(父)糊了一只大红鞋灯,给大(父)借了个老太太的黑色大绒平底帽子,借个老太太的带大襟袄,耳朵上挂两个红辣椒,一手端着别样的大红鞋灯,一手拿一个笤帚,倒着脚(用脚后跟着地走)走路,等大(父)插进秧歌队,人们没一个能认出是谁,大(父)是男人中的大高个,装个老太太,谁也不认得这个高个子老板板儿会是谁啊?有人说难道是谁家的客人?有人好奇的拉住想看看是谁,大(父)就故意不说话躲开,那天大(父)是秧歌队的明星人物,等到秧歌散了,大(父)才说话,大家笑的前仰后合的。
对了!我还是要插一句:农村秧歌是要进院的,老人们说:秧歌进谁家,锣鼓响器震震,谁家就平安吉利!所以,全村每一户人家的院都会进,寓意:家家吉利!户户平安!
想想这一切,好亲切!仿佛就是昨天的事,那时虽然物质贫乏,但大人孩子都不缺少快乐!那时虽然没有买过一件玩具,小朋友们男的玩冰车、宁儿(陀螺)、弹弓、打噶儿(玩石头),女孩玩插子儿(小石头子)、倒羊窝(也是石头子)、豆囊(沙包)、跳绳,男孩女孩伙玩的:藏蒙蒙儿(捉迷藏)、狼吃小羊、众故故有眼儿没眼儿(玩泥巴),翻噶儿(用线翻),总之,我们玩的不亦乐乎,玩的顾不上回家吃饭,然后,常听到大人们拖着长音站在高处喊自己家孩子的乳名,喊让回家吃饭,回家睡觉,想想这些,特别特别怀念!真想让娘再站在高处扯着嗓子喊我一声小名(乳名),小时后总嫌弃自己的小名难听,可现在再想听到小名已经很难了,只有三个人一直在叫我的小名,就是老娘、姐和哥。
那时我们一年到头几乎不花零食钱,也几乎没有卖零食的,春天,我们用马马橛儿(尖头木棍)刨醋柳柳芽、羊奶奶、卷蛋蛋、红红梗儿、拉拉根儿、摘小毛杏;夏天,我们吃托盘儿(野草莓)、蘑菇、马皮包、醋柳柳;秋天有糖梨子(山丁丁)、刺梨儿、山梨儿、偶李子,酸豌豆,豌豆版儿,烧玉米、烧山药,就连没结玉米的杆都要用刀剁成节,当甘蔗吃;冬天,我们用菜刀砍水缸里的冰当冰棍吃,甚至吃雪蛋子、冰雹,那时吃什么都香啊!不记得有哪个孩子挑食什么的,“厌食”这个词在那个年代还没有。
记得有一年准备过年吃饺子蘸醋,没有醋,娘让我和妹妹去二里外的舅舅家要点醋,我和妹妹抱着半瓶醋,我俩一会儿一人喝一小口,一会儿又想喝一小口,到了家瓶里就剩一小截了,现在想想真是好笑,怎么那时那么嘴馋啊!喝一口醋远远胜过现在最好喝的饮料,现在的饮料想和就喝,那时的醋一年喝不上几口啊!
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弄来一个小香槟果,也会让大人给用白粗线挽个果捞子,挂在扣子上玩好几天;大人们会把香槟果放在柜里,只为每次揭开柜就可以闻到扑鼻的香味!
想想小时后,不是贫困带给的苦涩,而是童真、童趣带给无穷的快乐!
不是艰苦岁月带给的心酸,而是让人难忘的美好的、珍贵的回忆!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满满的怀念!历历在目!
生活就像一场纪录片,童年的片段是一生中最精彩的片段,而记忆中的“年”就是片中的精华,无论啥时候回放,都会带给人久久的幸福和甜蜜的回味!
童年就像夜空中散开的烟花,璀璨夺目!童年的“年”就是那朵无论时间怎样推移,无论年老时怎样健忘,都不可抹去的光影,它刻在我们每个人的心碑上,泽被我们整个人生!
腊月二十三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