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早之前我就发现人民公园没有什么人,准确来说是没有多少老人。
之前我和朋友经常到人民公园散步,那时我就注意到人民公园没有多少老人,归其原因是因为健康码,健康码只有微信和支付宝上才有,也就是说没有手机或者只有老人机的人,是不能展示健康码的,而百分之九十九没有智能手机的人都是老人。
中午,我坐在人民广场树荫底下的木条凳子上,吹风码字,正当我低着头看手机的功夫,一对目测年过80的老夫妻过来了,那个时候广场上的木条板凳上全部坐满了人,除了一张处于阳光暴晒下的一张凳子。
我低着头没有注意到那对老夫妻向我靠近,等我感觉到有人走到我身边站定,我才抬头看见那个老爷爷,他戴着草帽,满脸沟壑,手里领着一个蛇皮袋,脸上的淡蓝色口罩已经泛黄,周边还有些油渍,一看就是乡里人。
他没有说话,可是我知道他想干什么,我很主动的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了位置给他。
老爷爷没说话,慢慢的在我身边扶着扶手,缓缓坐了下来,他坐了一点位置,离我很远,可明明我留了很多位置给他。
我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看,发现还有一个老婆婆,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老爷爷,她站在一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她可能是怕我嫌弃她,在疫情还没结束时,两个互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难免有些隔应。更何况一个年轻人和衣衫褴褛的老人。
"坐啊,这里有位置。"我说。
“我怕挤到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这位置这么大!"我说着往旁边又挪动了一下,直接挪到最边边。
老人很感激的看着我,坐了过来,同时她的老伴也望着我,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看我的眼神很是感动。
我戴着耳机坐在边上看小说,两个老人在我耳边聊起天来。
起先他们聊着他们的家事,我没注意,话题开始吸引我的是他们提到他们村的一个婆婆得病去世了。
一聊到这事,隔壁一个坐在木条登上的爷爷开始搭起话来:“是患的新冠死的吗?”
这种时期,只要一提到死亡,人们第一反映就是患新冠去世。
两人立马摇头。
“她本来的疾病死的,要是新冠早就拉去隔离了,怎么可能还让拖回来。”
几个老人又开始说起农村人处理过世的人的问题。比如,死后换的那身旗袍700块,花圈300多,还烧了一桌饭多少钱,家里儿子女儿回来花了多少钱,临终前,如何的为她擦洗,如何干干净净送她走,最后感慨道农村老人最后能够这样风光走已经不错了,毕竟穷了一辈子,临终前花了这么大笔钱不错了。
我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我的心里跟堵了一块巨石似的,踹不上气,生命多么脆弱啊,像陶瓷一般,一碰就碎。
一个人的生命真的好短暂,短短数载,人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我时常在想,我存留在人间的意义是什么,我不知道。
对话的后面,太阳已经移动在我头顶上空,我坐着的这张木板条凳开始被太阳炙烤得发烫。
该换一个位置了,我想。
我左顾右盼希望能再找到一张空的木板凳,可惜没有。
“唉,公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进去?”一个老奶奶叹息着从我眼前路过。
公园不能进去?我有些讶异,公园不是早就开放了吗?
这时我耳边想起那两个老夫妻的声音:
“还是要健康码。”
“像我们这种无儿无女的根本进不去。”
“能不能试试,说不定碰到好的门卫……”
“你以为每个人都那么好……”
……
半小时后,我来到了人民公园,一个佝偻着腰拎着折叠板凳的老奶奶被工作认真负责的门卫挡在外面……
想表达些什么呢?我只是将自己看到的一切用文字描述出来,人民公园难道非得出示健康码?对那些无儿无女的老人是不是可以“网开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