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十月都是阴雨连绵,但少听见雨声。这是十月下旬的一个晚上,窗外的雨下得唰啦啦的。一阵儿接一阵儿的唰唰声,还有呼呼风声,就像外面涨起了一条河,洪流畅快,奔腾欢娱。
嗒嗒的,也有不小心砸到窗户帘杆上的雨。
天生爱凑热闹,这几年放任懒惰,尤甚。在室内听见雨声,心是平静不下来的,坐立不安,什么都干不好,总想着要怎么跑出去。
索性什么都不干,但干等着,更着急。我听了无数次这样的雨,几乎在每一次这样的酣畅淋漓中我都要停下来望眼欲穿加聚精会神地听。像坐牢的犯人一样,在我们的小阳台上铁的窗栏杆下一动不动站很久。这么多次长久的站立只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我对热爱这一事的怀疑。
我以为我爱雨声,我爱自然,可是仔细想起来,是不是我的爱好都还没有到热爱的程度。我像这样听了无数次,这样烦恼了无数次,还是没有一次跑出去。在楼上的门还没锁上的时候,我仍没有走出去。我看到走出的一步一步,想我要打着伞,走过熟悉的坑坑洼洼的水泥地,走下一个斜坡。走,又往哪里走呢?走的速度是慢不下来的,只能停留,停留是被沾水的白炽灯或一棵光溜溜的树吸引,那吸引时又在想着什么?
有人走过来了,扭头看我,我大概就会慢慢地丢失勇气。人一群接一群路过,慢的人结伴,快的人行色匆匆,没有一个沉默的闲人。没有人愿意去看灯,因为被吸引时大脑是空白的,什么都不能思考,只是像雕塑一样,动作固定。看灯的人和看树的人,在黑暗里不说一句话,偏要找一个这样存在的理由,却偏偏找不到。都值得警惕。
去年的一个冬夜,我发现没有一条无尽的长路,能供人一直走,能一直不去直面生活。雨夜里我想明白,同样也没有一条路上会没有一个人。
那么我大概不是热爱雨,只是愿意选择逃避。
我听着雨,是不是只是爱这样的矛盾,这样可望的幻想,不可到达的痛苦。以前经历的一切热爱的幻想对我来说,幻想足矣。
以前我一直认为,如果好朋友近在咫尺,够得着她我就能走出去,我以为那就是我勇气的来源。可是她在远处,我有理由找不到可以邀请的人,仅仅是喜欢听雨和想要一起出去走走的人。我以为啊,除了她,每个人都别有用心。所以,他们都嗤之以鼻。
现在我重想,是不是那只是我在选择逃避。我以一切自发的人性为耻。自由啊首先得打破自己,这条道路漫长。
有时候我会感到很孤独,比如在这样的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