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张若白又错过了末班地铁.
他没有打车,沿着沿江的步道走了很久,江风很冷,吹得耳朵生疼,他把外套领子竖起来,手机电量只剩3%,他不再点开消息.
他从不回复她的消息,自从分手后,她还是偶尔会发来些琐碎的话:今天吃了家很好吃的关东煮,猫感冒了,楼下的小孩吵到我了,睡不着.
他只看,不回,他觉得这像是拖延症患者的自我安慰,他知道,她也是等着一个“已读”,等着一些原谅,恋爱是一个复杂的东西.
他走到一间还亮着灯的小店门前,玻璃门上贴着“营业至凌晨一点”,门口摆着一些花盆,里面有一些向日葵,其他的他认不到,他推门进去,点了一杯黑咖啡.
桌子上是一束色彩丰富的花朵,紫色、粉色、黄色交织在一起,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辉,花朵被精致地插在一个编织的草篮里,旁边是一块简单的木质纸巾架,还有一幅字画,字里行间写着“首先你要快乐,其次都是其次.”
“你不是不喝咖啡的吗?”老板问,张若白经常来这个地方,自然和老板挺熟悉.
他没答话,只是坐下,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店里有首老歌在循环播放,是《红色高跟鞋》,旋律干净得让人发冷,他听了几分钟,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老板问.
“这歌她以前经常放,每次吵架后.”
老板没说话,只给他续了杯热水.
凌晨一点,他走出咖啡馆,承受着一些细小但深刻的痛苦,风更大了,路灯下有个熟悉的身影站着,穿着米白色的风衣,手里提着一杯奶茶,他愣了一下,但没有走近.
她转过身,好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出现.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回了又怎么样?”
“至少我知道你还看.”
“我还活着,不代表我们还有什么联系.”
她没有说话,她递过奶茶,他没接,她笑了笑,把奶茶放在地上.
“我马上要去另一个城市了,之前我们的那个承诺,你说的那家书店,我想去看看.”
“你的工作有着落了?挺好.”
“是你说的,别总等完美的时机,要学会尝试.”
他点点头,蹲下身去,把那杯奶茶捡起来,发现是热的.
“你还是怕冷.”他说.
“你也是.”
她冲他笑了笑,然后离开,背影很安静,像舍去了什么东西.
他站在原地,直到她彻底走远,他喝了一口奶茶,是热的,甜度刚好,他突然想起她曾说过:“有些人,不联系,不是忘了,而是怕自己忍不住.”他以为她是来挽留他的,但他却不是很想复合.
第二天早上,他照常上班,开早会,写PPT,改方案,午饭时,他在手机相册里翻到一张旧照片,是他们刚在一起时的自拍,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到了另一个城市记得多拍点照片.”
对话框下显示“对方不是你好友.”以及一个红色的感慨号.
他盯着那条提示看了很久.
然后,他点开微信的收藏,打开了一篇文件——是她写的短篇小说,他从来没看过,直到现在.
第一句话是:“如果有一天我走了,记得在我走之前回一次消息,不然我会一直等.”
最后一页是时间标注的——昨天凌晨一点整,上传.
他怔了几秒,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从桌边站起来,拿起外套,一口气冲下了楼,街角的咖啡店虽然还开着,但路灯下的身影也早就没了,只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他站在风里,像一个晚归的人.
她是来告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