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蓝的夜,微风拂过

图片发自简书App

"How are you this moment?"l蓝看了微信消息,她们三个的微信群里,如发来一串英文。

“一路走回来,

Feel much much better.”蓝回复。

'听听安静的音乐吧!"

”我打算去跑步。待会就下去。”

”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定要宣泄出来,释放。”

’让我自愈’蓝回复了一条消息,关了手机网络,穿了轻巧的运动鞋,一件厚厚的羽绒衣,耳朵里塞了音乐,便悄悄出了门,房间里那个女孩还在埋头复习此时晚上九点37分。

走出房间,便觉神清气爽,全身通透。今天,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莫名的心里压抑,她难受,她对风说:”风,也许你是正确的吧,把考博的事情缓一缓,先顺利毕业,我,似乎错了,把自己弄得这么凌乱。”蓝觉得无力承受,考博的压力,学业论文还至今无音信,第二篇学业论文也还没结束,还有毕业论文,篇幅惊人,蓝,要一一面对,她瞬间觉得疲惫。

耳机里一直唱着左小祖咒的歌:

杀了城市吧,或者杀了爱情吧!

杀了真理吧,或者杀了谎言吧!

当真理站在谎言的那边,我就解决我自己!

歌里,两个中年男人扯着嗓子吼,蓝把声音放很大,走在冷风里,没有戴口罩,也没有手套,她一路走,经过一个一个的路灯,从清凉的白色变作橘色的灯光,已经走到操场那里,蓝加快脚步,一路跑着冲进操场。一圈,两圈,三圈,又跑回原点,又经过那个路灯,照亮很大一片区域,刚开始蓝还心里数着圈数,后来,蓝没有再数,她只是跑着,跑着,不停地跑着,心中时而空空,时而对自己默念一些词语:为什么?还要多久?什么时候?讨厌自己一遍遍将自己逼上窘境。她一路奔跑,脸颊的两行泪水,刚流淌出来还是温热的,不过又跑了一步,揽一些风进怀里,脸颊上的泪水已经冰凉,没有了温度。

冬天刚过去,春天到了,但毕竟风吹着,天还很冷,蓝也觉得冷,但她喜欢,她喜欢冰凉的感觉。跑了几圈之后,蓝拉开衣服拉链,里面只有一件稍厚些的棉布长袖T恤,她掀了衣服,就这样暴露在冷风里。操场大门正对的地方,有一个很高的路灯,清亮的白色的光,照得那片区域明亮如白天,土黄色的塑胶跑道,颗粒物凸出,形状随意着,深绿色草坪,和一截白色的水管,在一个很大的园里,仿佛圆以外是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世界。蓝每次跑进那个圆,会放慢脚步,身边有人经过,带着一股风,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有背影,在圆以外,黑色着。

跑道上,那么那么多人,一不小心还会相撞,但是,蓝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她放慢脚步,一路走,有时候,她会闭上眼睛,一直走,等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没有那么多人,只有距离她两百米的位置,还有人影晃动。

终于,一个小时以后,蓝已经大汗淋漓,腿上再没有一点力气,能带着她在跑道上移动了,她转了方向,往操场中间的草坪走去,偶尔两三个人,在草地上随意地坐着,说话,沉默,或者大笑。蓝一直走,走到人最少的区域,放心地停了,躺平了身体,后背紧紧贴着草地,胳膊和腿随意摆放,蓝睁开眼睛,只有一片纯色的世界,也许是蓝色,又或许是黑色,还是灰色的,那是深夜天空的颜色,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乌云,天空颜色分布均匀。原来,从那狭小的宿舍楼出来,就是如此广阔的天和地,天空是完整着,大地平整着。蓝逼上眼睛,耳朵里没放音乐,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已经死了般,她清楚地听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得跳动,此时,若不是这心脏还在跳动,蓝几乎没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还活着。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漂浮,毫无阻拦地。唯一地,是尘埃,或者他们说的暗物质。

”此时我若是真的就这样死了,会怎样?谁会知道?是什么时候?是一个小时以后值班人员发现,还是明早第一个跑进操场晨练的人?”蓝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不行,我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呢?不行,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如果听说我已经死去,他们会不会很难过,会流泪。不行,不能让她们难过。"蓝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微弱的,是很远处一只狗的叫声,也许流浪狗吧,还有人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几个女孩,笑着说话,那声音,仿佛是从地底下钻出来般,混沌,不清凉,无论如何也听不清究竟在说什么,或许她们身在大海深处,又或许是蓝,像沉入大海般,耳朵已经分辨不清那段频率。她只觉得美好,悦耳,原来,人的声音也可以这样好听,就算是在闲聊。蓝又侧了身子靠着草地,耳朵紧紧贴着大地,她曾经听说,春天来得时候,地底下,泥土里会有千亿种的生物同时从下面发出惊人的声响,只要你仔细的静静听,但是,此时此刻,蓝静静听着,也听不到任何那样的动静,春天不是已经到了么?不是已经快到惊蛰了么?那些虫儿呢?草呢?在哪里?蓝翻正了身子躺平了身体,两手触到草地上,不那么柔软,蓝几乎忘了,季节还这样早,怎么会有绿油油的草坪呢?是啊,一张人造的塑料的工业产物,就算再像真的草,她也是没办法深深地扎根泥土的,那层厚厚的工业产品,总是将天和地远远地相隔,站在地上的人,听不到地底下,泥土里的声响,他们大多自己制造些嘈杂的声响,来刺激刺激自己的耳膜罢了。

城市里,没有真正的土地,没有真正的泥土。城市里,终究太干净,干净地容不下一刻菜青虫。干净的,容不下一个孤独的颤栗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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