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女性作家,克莱尔吉根关注母亲、姐妹、情人之间的隐秘感情,尤其是正常人生的骚动,比如出轨。在她的短篇小说集《南极》中,可以搜罗出有关婚外恋的几种样本。我试着找出来,逐一分析,蛮有趣。从她冷静克制的文字里,我们可以照见自己的影子。
一、《南极》
婚姻幸福的女人 试一试和另一个男人上床
在文章中,这个“她”就是花样作死本尊。
生活无忧,婚姻幸福的女人,想要在自己还不算太老的时候试一试,和另一个男人上床。就像《绝望主妇》中的加布,有个挣钱的老公,她却倍感空虚,和园丁混在一起。文中的她,渴望偷情的原因不明,是厌倦一成不变的生活,渴望增添些色彩,或者是想打破完美生活,向假面宣战?
总之,她借口采购圣诞节礼物进城,精心打扮之后走进一间酒吧。一个“面色发红,穿着一件图案艳丽的夏威夷衬衫,脖子上挂着一根金链子,头发呈泥土颜色”的男子上前搭讪。他是个孤儿,在敬老院上班。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一个是中产阶级女人,一个是社会底层人士,在酒吧中,打台球,喝酒,他带她回家,给她做饭,然后,玩起了哥伦布探索美洲的游戏,“睡得像孩子般甜美”。
醒来后,男人做饭,女人看《南极》纪录片,吃饭的时候,两人又聊到地狱的话题。这一段真是奇怪吧,女人想追寻浅薄的身体层面的快乐,却和男人谈论起了地狱和永恒。然后,又是一场狂欢,男人表现得很贪婪。
星期天早上,她早早地醒了,回酒店,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到她正常的生活。男人却找来了,带她吃饭、在树林中散步,又带她回家。脱光了她的衣服,把她铐在床头板上,喂她喝下一杯咖啡。她睡着了。
虽然她事前知道,和另一个男人睡觉,“结果会令她失望”,然而她醒来后,才发现,事情已失控了。男人上班去了,她的手脚都被铐住,她试了各种方法想要自己获得自由,却是无济于事。弄出各种声响,没有用,楼下是个耳朵听不见的老奶奶。她的一番挣扎,使得被子滚到地上,她是光着身子的,窗子没关。“愤怒已经麻木了,变成了恐惧,恐惧也消失了”。
“她想到了南极。雪和冰和探险者的尸体。然后她想到了地狱,想到了永恒。”
看到转折处,我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本短篇,每一个隐晦留白处,都可以延伸发展出枝蔓,悬念迭生,又回味无穷。这是吉根的功力,也是短篇的魅力。
然而回到“她”,估计算是出轨的最糟糕结局吧。丢掉了性命,名誉扫地。当然,也有不少平安落地,或者修成正果的,我只想说,山那边还是山,刹那烟火后,都是一地鸡毛。
还有,谨记:带好套、找对人!
二、《爱在高高的草丛》
三个人都在等,等一个人离开
戴妃有句经典的话,形容她和查尔斯的婚姻,“我们的婚姻中有三个人,有些拥挤”,
这篇文,说的就是三人行。
看文的时候,总想起琼瑶阿姨做小三的那段时间写的爱情小说,文里面小三都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甚至连原配的孩子都说,“我是爸爸,也会选择你”。《草丛》中的科迪莉亚,也是个让人恨不起来的小三。
文章开头,是她梳洗打扮去赴约。赴约的对象,是她以前的家庭医生,也是她的爱人。两人10年未见面。10年前,两人的情事被医生的妻子发现,医生选择了妻子,和科迪莉亚分手,却希望她等他。“十年后孩子们都长大了,离开了家。答应我你会在下个世纪第一个新年夜来见我。那天晚上来见我,我会回家来,和你一起生活。”
科迪莉亚遵守承诺,10年来过起了离群索居的隐士生活。终于,她到达约会地点,却发现医生的妻子在那。医生的妻子坦陈心迹,她早就发现丈夫的不对劲,摊牌的一刹那,她以为丈夫会离开家,因为她知道丈夫爱科迪莉亚。可是“我没有勇气离开他,他也没有勇气离开我。我们都是胆小鬼。”
接着医生来了,却因为吃惊一动不动,如果早来一些,或许他会做点什么。
“三个人就这样坐在那儿等着:科迪莉亚,医生,他的妻子,三个人都在等,等一个人离开。”
这真的是一出悲剧。为了这一场婚外情事,三个人浪掷一生。科迪莉亚像个清教徒般生活,不与人来往,刚刚40岁,头发就花白了。医生和妻子的生活,一直有科迪莉亚横亘在中间,还有一次10年之约。谁都过得不轻松吧。
遇见了该怎么办?要么科迪莉亚放弃,要么妻子离开。或者妻子收回对丈夫的情感依赖,过好自己的生活,不然,为这样一个懦弱的男人,不值得。
三、《有胆量的就来吧》
生活需要一点冒险
这是一个比较轻松的小说。
是一个对丈夫失望,出去找乐子的女人。
里面有一段两性关系的描述,冷酷真实。女人和丈夫在一起十年,她一直想走进他的内心深处。她以为里面一定隐藏了特别珍贵的东西,“就像牡蛎壳里藏着的珍珠”。但后来她放弃了,因为“她意识到那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坚硬的空壳。”
这种感受我懂。两人一起生活了漫长的时间,女人以为两人三观相近,生活过得很舒服,却不料男人却一直捂着心扉不让她靠近,他人为设置障碍,只是隐藏自己的野心和冷血,或者还有空虚。渣男总会慢慢显形的。
说回小说,女人通过征婚广告,和一个磨坊工作的男人见面。吃饭,喝酒,到游乐场看表演,坐摩天轮。她认识到,在十年之后,她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个人让她感到自己又有了生命,而不再是一具躯壳。”她要和男人到汽车旅馆去,她希望这是一个开始。
一段婚外恋情的开头,都是这样轻松自在吧,当事人仿佛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激情。但我不厚道地说,结局也不外乎是《南极》、或者《爱在高高的草丛》,或者,有幸真的重新开始更好的生活。
谁能预料呢?对于吉根来说,生活是艰辛的。“每个人的生命都在受苦,无处可逃。”
她不看好。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