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为了你的八辈祖宗，请不要这么忙！

17：45，下班。校门口仍然被摩托车、电动车、三轮车堵着，传达室爷爷“校园门口请勿停车”的黑板告示垂头丧气地在大门旁喘着粗气，车出不去，同事说，“让我们先走，你慢慢搬。”每日中午、晚上放学要搬运堵在学校大门口的各色车辆已经成为了我每日最好的锻炼了。

一熟悉的家长笑着跟我打招呼：“看看，开汽车也有开汽车的烦恼呀！”我感到奇怪，“你孙子还没放学？”他说，“早呢。”“上几年级？”“六年级，你们老师不放，我只好等着了。”“哦。那你得给老师加班工资的。”我笑着开着车走了，留下了依然守候在门口的家长们，心里却是沉甸甸的。事实上，校园里留着的远不止六年级的孩子。

一般情况下，到了这般季节，我离开学校的时间大约在6点在6点半之间，而每天下午在这之前我上厕所回来的路上总会遇到在这里望眼欲穿的家长，很多事办公室旁一个中年级班上的。那个时段的家长，许是劳累了一天，许是心情郁闷，基本上都是一条声的在感谢该老师的八辈祖宗。而穿过这条舆论声讨线之后的我，看到的是我可爱的同事仍在精神抖索、慷慨激昂、满面红光地在诲人不倦，全不知自己这番努力并没有让那些“愚昧”的家长感动，甚至还累及了自己的“八辈祖宗”，我感到很悲哀。

我是没有发言权的，因为，这几年我教的孩子固然每天基本都会按照要求在4：30放学回家，但是几乎每次考试都做“副班长”，领导常常怒我不争，希望我能把“教学质量”搞上去，以减少那些流言蜚语。我知道我很笨，无法提高自己的教学效率，但是我固执地不通过“补课”来达到这一目标。自己心里给老师大致地分了类，第一，课堂教学很好，教学效率也高，这是每个人都追求的目标；第二，课上得不错，但是，考试成绩不太好；第三，课上效率不高，但课后很努力，反复练习最终能取得好成绩；第四，课也上得不好，课后也不努力，最后是一团糟，这样的老师几乎没有。十多年前我搞过应试，要取得好成绩，其实很“简单”， 07年我到外地支教时也“深造”过，这一功课当地的老师有一条非常好的经验：读三遍、做三遍、背三遍、默三遍。对此，我不以为是。听过窦桂梅老师一个讲座，她提到，“小学、初中这九年，是人记忆的黄金年龄，这个时候，我们应该让孩子大量地读书，而不是做题，否则我们耽误孩子一辈子。”《课程标准》也明确提出要“少做题、多读书、读整本的书”，可，如今的孩子，哪有时间读书呀？读书要么已经成为了孩子的一种负担，要么就成为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我以为，这又是一桩很悲哀的事情。回想起来，自己曾经背过《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后两样是在读师范时背的，元曲基本是哪里哪里去了，宋词只剩下残垣断壁了，而小学和初中背的那些诗词，却深深地刻在了心里，成为了到处卖弄的资本。时至今日做老师，日日难过的是所读之书甚少，恐误人子弟，而现在相对发奋，知道了要读书，却发现，几乎是一边读一边忘了。再想起窦老师的话，故常常痛心不已，能力有限，只能自己咬牙坚持着，扣钱、一时骂名都算不了什么，一定要争取让孩子多读一点书。我就不信，读了几百、上千本书的孩子的语文成绩会不如一书不读的孩子？我至今固执的坚持，这不是读书的问题，也不是孩子的问题，而是考试本身出了问题。坚持下去的理由并不多，但足够让我坚持，教过一个班，三年级的时候接的，家长曾经举报：“这个老师不务正业，让孩子买后面没有题目的书看，有什么用？”六年级考完了，在体育馆看排球赛的时候，还是这些家长，一直围着我，不停地打招呼：“x老师，对不起，考了一圈实验学校、二民、省泰中、励才，我现在知道了，您的良苦用心，要多读书呀，对他们有好处。”那会儿，虽然表面上装作一本正经看比赛，其实内心是得意得很的。

忽然想起《读者》上的一篇文章《中国人为何这么忙》，里面提到了一些数据：“中国是世界上人均工作时间最长的国家之一，一年约2200小时。阿根廷是1903，巴西是1841，日本是1758，美国是1610，英国1489，荷兰最少，1389.”“而再看看2006年不同国家的人在单位时间内创造的财富：挪威名列第一，劳动力每小时平均创造财富37.99美元；美国第二，35.63美元；法国35.08美元；中国人是5.75美元。中国的劳动生产率提高速度很快，几乎是1980年的8倍，但人均创造价值不到挪威的六分之一。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行曾经做过一次计算，韩国工厂的工人的效率是中国的10倍。”文章分析了，“效率低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按流程做事。流程是规范做事的程序，流程中每一个环节都有规范，按规范做事才能提高效率。效率问题，对个人而言可能是个小问题，但对集体而言，就是个大问题。”去年就曾说过一句话，我们的老师应该“个人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二、三年级就得从早晨8点上到晚上六点半、七点，（万幸，现在孩子的上学时间是八点，如果和某地一样是5:30，那就糟糕了。）那中学学六门，他们是不是得“问上天再借24小时”？

老师为什么这么累？跟我们长期对老师的评价有关系，国人从来都认为“态度”最重要，而内心的态度是无法考量的，于是，就看工作时间了，也曾有这样的老师，校长不走，他就不放学，校长一走，他立马就放学，我真盼望校长天天不要到学校来；也有这样的老师，大好天气倒是不怎么拖，愈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候，他愈是“我自岿然不动”，此其一。其二，这也是最根本的原因，我们的家庭教育基本处于瘫痪或者混乱状态，家长从来都是将孩子扔到学校，然后大撒手，老师们都很负责，都不愿意孩子就这样野着，只好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做了老师，接着又做兼职“爸妈”。但，这样对家长纵容下去，只能是越来越糟糕。因为，没有一个人能代替父母，钱，永远买不到爸妈！

最后，想说，老师们，为了自己的八辈祖宗，请你不要这么忙！

独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作文供骂之！

                                                     写于2009年4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