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相忘于江湖

或许那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可我们都不说。于是这样的喜欢便随着风声逝去,销声匿迹。

1.

许愿第一次见到孟冬是在一间小酒吧里,孟冬穿着白色v领T恤衫,抱着一把木吉他,坐在那里拨弄着琴弦,低沉的嗓音哼唱着陈鸿宇那首《行歌》。

曲终后,孟冬摘下挂着的木吉他,放在一旁,和上来的另一个歌手点头示意后走向旁边的一桌人。

许愿装作漫不经心的向正在摆杯子的调酒师询问那人是谁,调酒师继续摆着手里的杯子,说,他叫孟冬,经常会来这里上去唱一首。

许愿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敲打着木质的吧台面,目光却望着坐在那里和朋友谈笑的孟冬。

她想,大概这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这回事,并且真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后来一连半个月的时间,许愿每天晚上都去那间酒吧,坐在那个位置,孟冬几乎每天晚上七点就会出现在酒吧里,有时上去唱歌,有时和三两朋友坐在那里聊天,有时一个人喝酒。

后来许愿终于坐不住,在孟冬离开酒吧时跟在他后面,大着胆子要了孟冬的联系方式。

她一直记得孟冬回过头来时的疑惑,以及在她说出想要他的手机号码时的错愕,他愣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打出一串号码递到她面前。

“你好,我叫孟冬。”

许愿抬头看见孟冬笑起来弯着的眼睛,慌忙存下他的号码,再慌忙离去。

那天许愿正在图书馆查资料,手机弹出一条短信:今天晚上我要在酒吧唱首歌,要不要来听?

许愿一向不习惯接受不太熟悉的人的邀约,可却莫名的赶到了小酒吧里,刚进门口便看见孟冬抱着吉他正在调音,抬头正对上许愿的视线,朝她笑了一下,示意她坐下来。

灯光慢慢聚拢在孟冬身上,再渐渐变暗,许愿仍旧坐在老位置上,听孟冬一字一句的唱着。

那次见面后,许愿才知道孟冬唱歌不过是业务爱好。他喜欢到各地旅行,还会在到达的地方画几张简笔,他喜欢健身,喜欢在家里养些花花草草,也喜欢自己改装和装修房子,许愿看过孟冬给她拍过来的客厅和阳台,一砖一瓦都是孟冬亲手调整。

许愿不禁想,她喜欢上的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他是带她翻越云海的英雄?还是将她推下深渊的魔王?

可不管怎样,许愿还是喜欢了。

2.

孟冬在市中心的公司上班,许愿毕业后把简历全部投到了那家公司和周围的公司,每天都盯着手机,生怕错过一点信息。

只是许愿还是没能被孟冬的那家公司录取,不过录用许愿的那家公司就在孟冬的对面,隔着一条马路。

第一天上班,在指针指到五的时候,公司里的同事已经陆陆续续走了一半,许愿拿起手机给孟冬发了一条消息:我今天第一天上班,请你吃饭好不好?

孟冬走到许愿公司楼下时,她正一跳一跳的踩着地上的砖块,他走到她旁边时,许愿像被吓了一跳,看到是他时又笑了起来。

“你才第一天上班,就要请我吃饭?”

许愿握着背包的带子点头,孟冬开来自己的车,带着许愿去了一家法国餐厅,许愿看着餐厅的牌子有些担忧身上的现金不够。

孟冬收起安全带,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一声,说:“庆祝你第一天上班,我请客。”

那天之后,两人的联系越来越频繁,中午也经常一起吃饭,有时孟冬会叫上同事朋友一起,有时只有他们两人。

许愿陪孟冬买过钱包裤带,孟冬也陪许愿买过口红香水。

他们两个会一起去看首映的电影,也会去那间小酒吧里,仍然是孟冬唱,许愿在下面听着。

许愿会给孟冬推荐刚看过的书或者收藏的书单,孟冬会把所有好电影列出单子来发给许愿。

其实许愿一向是不看电影的,尤其是国外的片子,但却把孟冬列出的几十部电影看了个遍。甚至于在孟冬走后,许愿用了一周的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头到尾放映着那几十部电影。

许愿只是想尽量和孟冬能够在同一个频率上,才不至于看起来,像和孟冬隔了银河那样遥远。

孟冬那天给许愿发来一组图片,是他朋友在毛里求斯跳伞时拍下的照片,孟冬说:“许愿,一起去跳伞吧。”

当然,后来他们两个还没有来得及去毛里求斯,孟冬便辞职了。

仿佛那些发生过的事情都只是大梦了一场,醒来后便都不见了。

只是那时的心动是真的发生过,记忆也最深刻。

3.

孟冬是突然闯入许愿的生活,也是突然消失在许愿的生活。

所有与孟冬有关的联系方式都联系不上他,公司同事也说他是突然交了辞职信。一切都让许愿显得猝不及防。

她仍旧会去那间小酒吧,仍旧是那个老位置。

孟冬走了三个月后,许愿请假去了毛里求斯,她跳了伞,不过是一个人。

许愿拼命工作,加班,改文件,老板见她认真又有能力,给她升了职,出去应酬也总是带着她。

和孟冬在半年多后的再次见面也是来的猝不及防。

孟冬作为他们的客户,坐在许愿的对面,一丝不苟的神情,不是唱歌时的他,也不是开玩笑时的他。

而是一个陌生的,难以接近的孟冬。

吃过饭后,孟冬提出要和许愿聊聊天,许愿想,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的情感,总该有个了结了。

孟冬带她去了第一次吃饭的法国餐厅,先是向许愿道歉他的不告而别,而后才将所有事情娓娓道来。

许愿才知道,当初他匆忙辞职是因为他爷爷已经到了最后的时间,回到家后也忙到不行,手机掉进了下水道,和谁都联系不上。

其实许愿从来不怪他这些的,他这样一个讲究的人,如果没有理由是不会突然没了联系的。

许愿看着他的眼睛,将自己所有深埋的心事和情感都倒了出来,孟冬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只是静静的听着。

末了,许愿像是等着宣告死刑的犯人一样,正襟危坐的等着孟冬的反应。

“许愿,可我已经订婚了,并且很快就要结婚了。”

孟冬看见许愿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说:“刚回家的那段时间,忙着爷爷的事情,也想着和你联系,甚至害怕因为这样便错过了你,可忙着忙着,我便觉得,这一切都是缘分使然。”

“或许我们的缘分只能到这里为止,我们可以成为谈天说地的好朋友,但终归做不了一对好情侣。”

“所以许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吧。”

最后,许愿抢着付了费,说是为了还他第一天上班时请的那顿饭。

回家时,许愿拒绝了孟冬送她回去的请求,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忽然就释然了。

孟冬说的没错,也许他们的缘分只能如此了。

你知道我喜欢过你,我也知道你对我有过情意,就算最后和你相伴余生的不是我。

左不过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喜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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