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下的一课

2021年3月27日晴

在大多人的眼中，西北自古以来就如诗人笔下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给人一种孤寂、荒凉之感，又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漂泊之愁。我的家乡，天水，坐落在西北的一座小城，这个号称“陇上明珠”的地方，不仅因为她是人类始祖伏羲诞生之地而闻名中外，更多少的人知道她，是因为她四季分明、气候宜人的居住环境而让人神往。故而她又有“塞上小江南”的美誉。

三月的天水，处处是一片岁月静好，鸟语花香，莺歌燕舞，柳枝摇曳万物归宿到了自己的本位，一切顺然而生，顺然而兴。这时候最是踏青赏春的好时节，由于工作原因，我和儿子几乎是两条平行线，早上在他的睡梦中我起床上班去了，晚上回家有时间了，课孩子还要完成作业，所以自打他上小学后我们好像生活在两个时间维度里。每每在自问，生活到底是什么？所以我有时也会突然起兴，想去给孩子弥补些什么。

早上起床后，向外望去，天空一碧如洗，嗯！这才是春天该有的样子嘛，于是，我凑近身边熟睡的儿子，“懒虫，起床，妈妈今天带你找春天去”，换做以前，小家伙肯定是一骨碌的坐起来，因为可以不用谢作业了，可今天喊了半天竟然无动于衷，我略带生气的说，再不起来，我就关你今天一天不出门在家写作业了，话音刚落，儿子竟在抽噎起来，嘴里念叨说：“我头疼，我不舒服”。我以为这是他的伎俩呢，结果伸手摸去，天哪!儿子浑身烫的跟个火球似的，我连忙喊老公，给孩子测测体温，十分钟过去了，38.8度确实发烧了，我急坏了，说赶紧去医院吧!

只见老公不慌不忙的拿出药箱，说：“把这个喝了，一会就好了，去医院不是打针就是输液，瞎折腾呢，再说你儿子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去了肯定不会乖乖受降的”，说实话，那几年在乡下工作的时候，我一周回家一次，平时都是老公带儿子的，随说是男子，可我不得不承认他比我细心，所以在他的照顾下孩子很少感冒生病的，他总在我面前夸耀自己，当然我也就点头诚服了，今天也就没例外，按照说明书给孩子吃了药，叮嘱他卧床休息了。

但老天还是没听见我的祈祷，下午时分，儿子体温越发升高了，一度到了39.9度，我坐不住了，看着儿子的小脸蛋烧的通红，我内心焦躁不安，老公脸色也深沉起来，终于我们背起了儿子去了医院。

抽血化验显示，孩子是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发烧，不用输液，吃点退烧药和消炎药就可以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以前儿子很小的时候去医院但凡看见白大褂就哭的震天撼地，打针那就跟不用说了，记得有一次，需要输液扎针头，他死活不肯，最后我们三个人使劲压住他，他歇斯底里的哭着喊着，“妈妈，救救我，妈妈，求求你”，唉，那场景今天我都历历在目，所以与其说儿子怕去医院，不如说我胆小懦弱吧！今天医生说不打针，蔫了一天的儿子，嘴边竟掠过了一丝笑意。就这样不打针不输液，拿了药，老公背起儿子我们准备回家了。

“娃娃，给我打个电话吧”，只见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家拄着拐杖，从我右手边走过来，老公也立马让儿子下来，上前询问道：“您老人人家说的是什么啊139 是干什么？”，“我的大女儿叫大米，在平南，139 是她的电话，你帮我打个电话给她”，老人家用方言说了半天，加之年岁很大，发音也不标准，又因老公不是本地人，没大听懂老人的意思，所以招手示意让我前去交流，我蹲下来靠近老人，问道：“奶奶，您家在什么地方，怎么一个人在这，你和谁一起来的？你有家里人的电话吗？”，“我的女儿叫大米，她在平南山上，她的电话139 。我和儿媳妇来的，她给我租了房子，打扫屋子去了，我从早上到现在每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呢，我的家回不去了我和四儿子在一起”，说着老人的声音哽咽了，布满皱纹的手抹起了眼泪，我掏出身上的零钱让老公去旁边的超市去食物给老人，老公看来我一眼，又超儿子说：“宝宝，你去帮奶奶买，爸爸妈妈帮奶奶找家人好不好？”换做平时儿子肯定是撅起小嘴，嘟囔几句呢，可今天他虽发着烧却爽快的答应了，我和一旁的老公也十分诧异了呢！

儿子去买食物了，我和老公初步断定老人可能思维有些混乱，记不清自己和谁出门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了。于是我们决定求助警察，儿子买了面包和水，我递给老人家示意赶紧吃点喝点，只见老人紧紧抓住我的手激动的说道：“娃娃，这使不得，我不饿，这让我媳妇子知道，就又骂我了，说我到处装可怜”，唉多么让人心寒的话啊，我鼻头一酸眼泪出来了，我偷偷抹了一把眼睛，听见旁边的儿子轻声问爸爸，妈妈怎么哭了啊！我承认我是个很感性的人，见不得人世间这戳人心肺的可怜人可怜事，但我想不仅是我，还有很多人他们生来就有对弱者的同情和怜悯之心。那么掉眼泪也就不怪乎了。我撕开面包，打开水递给老人，这次老人没有拒绝我，她接受了，我长舒了口气，老公打通了报警电话，讲述着事件的原委，儿子说乏，便坐在了我的腿上，就这样夕阳西下，我们一家三口和陌生的老奶奶一起坐在路边等待美好的期望。

起身站在路边的我就像期盼远游的亲人一样等待警察叔叔的到来，终于一辆警车停在了我的身前，“是你报的警？老人现在怎么样”

警察边走边询问，我伸手指向墙边，老人、儿子、老公三个人正在交谈着什么，老人面色从容，像极了我已故的慈祥的外婆，只见她伸手抹了抹儿子的脸蛋，儿子也没有躲闪，老人满足的笑了，我带两位前来的民警靠近老人，其中的一位民警掏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老人的头像照，一位询问老人，内容也就是我遇见老人之初所问的问题，本以为老人会慢慢记起些什么，结果还是含含糊糊不知所云，唉，急死人了，怎么办呢？就在这时一位民警打了个电话，好像在说什么信息采集之类的，哦，去年刚进行过人口普查，挨家挨户进行了个人信息采集，是不是在信息数据库里就能帮老人找到家啊，果真不出所料，一分钟后来电话了，说是查到老人家里人的信息了，太好了，终于可以安心了，接着，民警问老人，让给谁打电话来接她回家，“不要打 不要打，媳妇子知道就害死了，她就又不管我了，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坐着”，民警见此状，也无奈了，一是为老人的固执，同时也为作为老人儿女的不孝。原来老人生了7个孩子，身体健朗的时候还去给儿子女儿家帮忙带孩子，现在老了没力气了觉得是负担，大家把她当皮球踢来踢去，这不四儿子给她租房子了让她一个人过，说着说着老人又抹起了眼泪。唉，可怜天下父母心，想想她是怎样拉扯7个孩子长大成人又帮他们成家立业的，今天到了耄耋之年反而被人嫌弃，我不是老人我没有7个孩子，我也无法体会养育7个孩子的艰辛与不易，晚年的我可能不会被人踢来踢去，但是谁能保证悲剧不会在这人间一次又一次的重演呢？

就在我们僵持询问老人无果的时候，就在民警即将带老人会派出所的时候，远处一位中年妇女不慌不忙的吆喝道：

“没啥事，没啥事，妈，你看你，你把警察都吓了，你呀你，走跟我回，我给你做饭吃走”

说完正要拉着老人走，一旁的民警问道：

“你叫什么，你是老人的什么人？”

“我是老人的媳妇子，我让我妈坐着不要走，我去洗衣服了，你看她又乱说了是不，是不是说我不要她了，唉，老了咋办掐？”

那女人没了刚才的淡定，此刻变得紧张起来，神情似乎有些忐忑不安，民警又问道：“你就是何晓燕吗？”，

“就是就是”女人连忙应声。

“那就好，你来了就好了，赶紧带老人回家，天快黑了，一个人坐在这不安全”民警叮嘱道：

“嗯嗯，我就带我妈回家，谢谢你们啊，辛苦了警察同志，哦，还有你好心人，也谢谢你哦”说着脸上挤出了难为情但似乎还有几份心虚的笑容。

就这样警察开车走了，我也大步向前，赶紧奔向家里，因为此刻我的儿子还在发着高烧躺在床上，我在想我究竟是救赎了自己还是救赎了别人，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起码这件事让我的儿子知道了两点：当遇到困难时，自己解决不了，可以求助别人;第二，长大以后要给妈妈买最好的手机，这样当她老了的时候，她就不会像这个老奶奶一样因为没电话而找不到她的儿子了，这道理是晚上吃饭时儿子告诉我的。我也表示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