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 我家就在母亲任教的学校里,小院里住着四户人家,每天放学回来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是最美好的童年时光。
我们在花园里流串,我们攀爬假山,引得校长大人把我们臭批一通。
我们玩过家家,我们打水仗,大冬天里浑身湿透,也不敢回家告诉父母,在小院外头冻的牙齿直哆嗦。
待到寒暑假,我跟随外公回到乡下的家中,那里别有一番洞天。同样是一群年龄相当的好友。
我们聚集在一起,在小河里钓龙虾,在田野里玩泥巴,在路边的蚕豆地里找蚕豆宝,有时候还会挖野菜,在干涸的小河里狂奔。
油菜花田里留下我们矫健的身影,胡桑林的木马上留下我们的欢声笑语。
夏天的夜晚,躺在屋前木门搭起的小床上数星星,看着四周围萤火虫闪闪烁烁,听着水杉树上聒噪的蝉鸣,稻田里呱呱的蛙叫,耳边嗡嗡的蚊子飞舞声。
一阵微风吹过,黄豆叶在夜色中翻滚,犹如波浪。心里像蜂蜜般甘甜,像花香般清新。
如今,校长大人已然仙逝,学校的小院儿也不复存在。小村里再不见萤火虫的身影,唯剩下头发花白的老者。然而童年的那份纯真与美好,那份友情与欢乐却在心底留下深深印记。
相比较于现在的孩子,我们这代人无疑是幸福的。除了上学,其他时光我们都是一帮孩子共同度过。
我们不知道什么是孤独,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不需要家长在身后紧紧跟随。
今天高兴了去你家吃一顿,明天高兴了去他家吃一顿,相互间没有隔阂,是一种自然而然纯粹的感情。
前一分钟两孩子还在打斗,下一分钟两人又一抹鼻涕眼泪傻乎乎地乐,算是“化干戈为玉帛”。
没有家长在一旁批评说教,孩子拥有绝对的自主权,自己处理朋友间的关系。
日子如水般静悄悄流逝,我们都已而立之年,长大后各自飞向自己的梦想,儿时的欢乐遗落在荒芜的田野上,再不见三五成群的孩子在野外恣意奔跑。
生活条件越来越好,我们住着高楼大厦,我们每家一个孩子,我们害怕危险,害怕人贩子,纵使孩子已经七八岁,我们仍不放心让他们独自外出。
路上,车太多;外面,坏人多。哪怕是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还害怕相互间碰伤对方。
什么时候,我们的孩子变得如此脆弱?我们不去别的孩子家串门,因为怕打扰;我们也不邀请别的孩子来做客,怕自家饭菜让别人吃坏。谁家孩子都是宝贝疙瘩。
在这种环境下,我们的孩子缺少了我们童年最美好的那一部分自由与欢乐,也缺少了对“朋友”一词的体悟。
孤独感油然而生。石头有时候对我感慨说:“妈妈,你要是生个双胞胎就好了,那就有人陪我玩了。”我只能无奈笑笑。
与我们相比,石头的童年生活多了电视,多了兴趣班,多了玩具,多了旅游,唯独少了彼此毫无芥蒂、嬉笑打闹,一起东奔西走的朋友。
比较幸运的是,小区有一家孩子常跟石头一起玩,他们很合得来,基本从未发生过什么冲突。
如今那孩子虽搬离了小区,每到假日还念念不忘石头。有时候打的过来,只为跟石头玩上半天,有时候出去旅游也叫上石头一起。
同样的旅途,两个孩子一起欢笑声多了许多,大人也轻松了许多。
他们一起爬盘山,哪怕都很疲惫,只要看到对方还在攀爬,咬咬牙就坚持到了山顶。
他们一起去看航母,一路上说说笑笑,让童趣充满车厢。
他们一起划船,一起顺着山坡手脚并用往上爬。
他们一起分享食物和玩具,一起坐碰碰车。那份快乐是我们成人无法给予的。
法国作家法郎士说:“人生无友,恰似生命无太阳。”林肯也说过:“人生最美丽的回忆就是他同别人的友谊。”
人人都需要朋友,而童年的朋友无疑是最纯粹最真挚最珍贵的。
愿我们的孩子还能有幸像我们一样,拥有他们童年的朋友,拥有这最美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