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小背篓,清早光着小脚丫,走遍树林和山冈”欢快的歌声在校园里和着孩子们可爱俏皮的舞蹈飘荡起来。这是小时候我会唱的第一首正儿八经的歌曲。而歌曲中讲述的小姑娘采蘑菇的情景又跟我小时候的快乐十分相似。所以,我便特别能理解歌曲中的欢喜。
唯一跟歌曲中有出入就在于,我们那时候去采蘑菇没有小背篓,一般是空手去或者拿着个塑料袋,而很多情况下,采蘑菇是要看眼力和运气的,采满一筐的的时候几乎是没有的,那简直是中了彩票。
惊蛰是一年中,由寒转暖的开始,万物开始复苏,蘑菇在这个时候开始在泥土里面酝酿了,但是还不敢冒出头来,生怕一声惊雷把自己打秃了头,真正让蘑菇们开始试探着从土里面钻出来的时候要等到明清时节,这时候冬寒彻底告别了大地,空气中氤氲着薄薄的雾气,蒸腾在整个乡村,山林,河间,田野……雾气的笼罩让温度刚刚好,蘑菇这才三三两两地冒出了尖尖的脑袋。
孩子们放学后一般是不会径直回家的,也绝不会在学校逗留,他们会在路上把天色耗到差不多蒙蒙黑的时候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家。怎么耗呢?这就要看时节了,乡村的生活跟城市生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乡村是跟着季节切换生活方式的,他们在春天播种,夏天除虫,秋天收割,冬天烤火。所以孩子们的娱乐活动也跟着变化,从元宵放灯后的第一天是捡碎蜡烛自制新蜡烛(以后再细说),再到挖春笋,再到采蘑菇,采乌泡,采茶耳,挖鱼腥草,采桑葚,打枣,摘枇杷,吃西瓜,摘黄瓜,偷橘子,这便从春天走到了秋天。等秋天叶黄,又到了吃板栗的时候了。光听着,就觉得乡村孩子们的生活是多么的有趣,大自然就是他们最大最好的游乐场。
说到采蘑菇,最是刺激,冒险的项目之一了。一场春雨淅淅沥沥地洒在了山林里,每一片树叶,每一寸泥土,都开始焕发出生命的活力。蘑菇们开始争先恐后地从土里钻出来透气了,这个时候的样子特别可爱,跟一个小小的鸽子蛋相似,远远的看着就是一个白色的小点,谁要是看到了,首先会尖叫一声:我看到了!这声尖叫首先是惊喜,其次是宣告自己的主权,这么一叫,默孩子们就不会去跟她争抢了。当她走近一看,唉,原来是个白色的卵石,刚才的兴奋,激动一下子化为乌有,大家也都凑上前去探个究竟,然后一哄而散。
当蘑菇长大成伞状的时候,远远地就能分辨出来了。我记忆中最让我激动的一次采蘑菇的经历跃上眼帘。 那是一个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周末,我们几个小伙伴人手一个塑料袋,走遍了家附近的田埂,一个个都信心满满地要收获满满,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越走越远,一朵蘑菇都没找到。正当兴致消磨殆尽之时,我垂头间看到了对岸的土堆上一朵雪白雪白的大大的蘑菇坚挺地站立在红色的泥土上。我尖叫一声: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以百米赛跑的速度越过田埂,跨过水坑,从很多不知名的灌木丛中穿过,来到了这朵雪白的蘑面前,我匍匐着伸手往下去够。当我触摸到它时,我在心里称赞了这朵蘑菇,它不仅雪白纯洁,而且质地坚挺厚实。它在毫无生机的土堆上孑然一身,傲然独立!
当然,我所说蘑菇是个统称,家乡常见的有乳白色的,米白色的,青绿色的等不同的品种,如果碰上一些颜色怪异的比如红色,或者碰上一些长在垃圾堆上的黏糊糊的,都是不敢去捡的,大人说这些是有毒的。不过也有一些蘑菇装作自己没毒,像模像样地长在光天化日之下引诱馋嘴的孩子们。有一次我亲爱的弟弟,就不幸地被一朵看似正常的蘑菇诱惑了,捡了一捧,回到家央求妈妈炒给他吃,妈妈虽然是大人居然也没有发现异常。于是两个人吃了香气四溢的毒蘑菇,弟弟随后就开始呕吐不止,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才回家。可见,万事万物也不总是只有美好的一面。
长大后,如果碰到春天回到家乡,每每都会去挖春笋,摘乌泡,采蘑菇,只是再也没有碰到过儿时那朵在土堆上闪闪发亮的雪白雪白的大蘑菇了。蘑菇也跟着家乡的土堆一起消失在时代的变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