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的心情五味陈杂,我想把一切关于我们的故事都讲出来,告诉你们我的心情,多么希望他能回过头来,对我说:亲爱的,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可这终究是不可能的了,我知道,这再也没有可能了。自从他在心里决定告诉我那个不存在的号码的时候,他就打算离开我了。我要永远的失去他了,不,我的爱人。
我躺在床上,手机里传出礼貌的人工智能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为空号···”我脑子里一阵大,我大口的喘气,挣扎着想爬起来去追他,可奈何又重重的砸在了床上。
就在一分钟之前,我送他出门,临走的时候我们彼此亲吻了对方,并相互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入了尚未散去的迷雾之中。在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这便是一个讯号,那浓厚的迷雾就像一堵墙一般,横亘在我们之间。
无能为力大概便是这种感觉吧,躺在床上,我难过的想哭。眼泪顺着眼睑慢慢的滑落下来,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我知道以后我再也不会遇到待我这般好人了,我生命之中的爱情结束了,以后我只能孤独一人,直到终老。想到这一切的时候,我又抱头痛哭起来。
段是我在一家咖啡馆书店里认识的,初次见到的时候,他一头飘逸的长发,整个一流浪诗人的造型,我羡慕不已,我坐在旁边,听到他跟其他人朗诵了一首现代诗,王尔德的《她的声音》
···
爱人,没有什么可说
除了,爱情永不迷失,
锐利的冬天刺穿了五月的胸膛
殷红的玫瑰绽迸裂了他的霜寒
在暴风雨中颠簸的船只
会在某个海港找到港口
我们也一样能够
···
那是首挺长的诗,过了这么久,到现在我也只能记住这几句,或许如果不是段的话,我想我根本就想不起这首诗的任何。
我当时就坐在那儿,看着他的表演,段似乎很享受那种被众人围住的感觉,后来他告诉我那就像月亮一样,被漫天繁星围绕,再享受不过。
不过后来他还告诉我,那个时候的他,浮躁,张扬,不懂爱人,正处在最不成熟的时候。在遇到我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慢慢的成熟,渡过了最是浮华的年龄。
一想到这些我就要哭,我失去了他。
朗诵完毕,所有的人都围上去说着赞美的话语,我在人群的后面默默站立着,看着他。
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吧,我觉得有人在看我,然后我便抬起头向四周看去,然后一眼便在人群之中发现了傻站在那儿的你,你呆呆的看着我,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在那一瞬,我突然觉得我应该认识你,应该知道所有有关你的一切。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和段开始有了交集。
我一直注视着他,报以微笑。段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我,含蓄的一笑,便算是打过招呼了吧。看着围绕他拥挤的人群,我转身坐到靠边的角落里,随手拿了本书看了起来。其实哪里有心思看书呀,眼睛望向段的时间比留在书上的时间长多了。
心不在焉是一种很明朗的状态,那个时候我一眼便看到坐在角落的你,我想你这家伙还真是一个很奇妙的人啊。我努力的摆脱周围人的纠缠,终于逮到机会可以和你说话的时候,却发现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站在旁边观察着。终于我鼓起勇气决定和你说话。
那个长发飘逸的段,那个魅力无比的家伙正在走向我,三米,两米,一米,他走近了我,他确实很帅,一脸的好皮囊,他流浪诗人的气质,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具有很大的魅力。
你对王尔德有什么看法?段问我。
我,我,我···不知为何,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男人的问题,他随意的一问,可于我就像某位智者在思考重大的哲学问题一般,我只好尴尬的报以微笑。
他抽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优雅的动作,实在是漂亮极了。
我们便开始聊天,聊米开朗琪罗,聊达芬奇,聊整个文艺复兴,还有那伟大的培根,不可方物的王尔德。一整个下午一直都在聊天,越聊越开心,我觉得我那个时候已经深深的被段这个流浪诗人吸引了。
晚上,段约我和他去酒吧喝酒,我自然很是开心,乐意陪同。(你如果没有爱上一个人,那么你永远也不会想象到和喜欢的人一起去做一些事的乐趣。)当然这是我后来才想到的。
两点的时候,段和我喝得都有点多了,我脑子有些疼,趴在厕所吐了够。段提议去睡觉,好好休息一下,我没有反对。
段搀扶着我来到宾馆的门口,他很利索的搞定好一切,然后又搀扶着我走到房间。不知为何,我对他没有任何的防备,似乎他天生的有一种亲近力,虽然在那个时候我们认识还不到24小时。
模模糊糊中,我感觉段应该是把我放在床上,然后帮我脱去了外套,便走开了。在迷糊中,我听到了浴室花花的水流声,应该是段在洗澡。
过了一会,他又出来了,躺在床上,打开电视,并点了一只烟。我听到了他若有如无的叹息声,只是不知为何。躺了一会之后,终于脑子舒服的多了,我翻起身准备去洗个澡,段依然躺在床上,抽烟,浓浓的烟味已经弥漫在整个狭小的空间之内。
洗完澡出来,瞬间觉得舒服多了,身上酒吧的气味也没了,段递给我一只烟,我在口袋里找火机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变戏法般的拿出一个火机扔给我,动作行云流水。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便弥漫着烟雾,浓浓的烟雾,在那么一瞬间,我几乎都看不到段的脸了,我拼命的吸烟,妄图遮住我有些紧张的表情。
紧张可以说来的毫无缘由,但不知为何,反应却是如此强烈。
在那么一瞬,我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我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里却一团乱麻。
“我爱你,爱你爱的发狂。”段突然对我说道。“或许这很令人惊讶,也许你无法接受,可我依然要说,真爱是无法隐藏的,我爱你,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和我是属于同一类的人,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异类,虽然你在人群之中普普通通,但我却知道,你是最独一无二的那种人。很多人看不起我们,藐视我们,污蔑我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在攻击我们,但那都无所谓,只要我们找到了生命中那个最重要的人,那么此生便足够了吧。我想,我现在找到了吧。”
我愣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承认段那深情的言语打动了我,仿佛丘比特就站在旁边,拿着那把著名的爱神之箭,射向了我。在那么一瞬间,我想如果可以一直这么下去该有多好。
那是一个美妙的夜晚,我想我永远都会记住它。在后来两年的某一天的夜晚,珍经历了同样美妙的一晚,她告诉我她此生难忘。虽然珍和我分道扬镳,但我仍然庆幸她那个时候的决定和我的沉默。
遇到珍是在一年之后,一个温柔乖巧的女孩子。
我在经历了父母逼婚的尴尬之后,终于决定和珍一起走向婚姻殿堂,其实是为了摆脱父母的唠叨。
婚礼很简单,在牧师的祷告声中完成了最后的工序,我承认我那个时候心口不一,甚至我不相信上帝,因为是他先抛弃了我,我没有理由再去信仰他。
段也来参加了我的婚礼,我介绍珍给他认识,他使得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我的好友,那一招很妙,甚至瞒过了珍。
这样,我们便有了更多的机会,抛开珍单独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大多数时候都是段来找我,我们一起出去玩,完美的避开所有人的关注,我们两个快乐的就像飞翔在花丛中的蝴蝶一般。
在珍和段的陪伴下,不得不承认我过的很开心,那是我最快乐的三年,那三年之后,大概便是走不完的低潮吧。
珍在三年后的某一天悄然离去,连一句话甚至也没有留下。我四处打听,但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彻底的消失在我的世界之中。我努力的幻想珍还存在在我的世界之中,从未消失,就像做着美梦一样,不愿梦醒。
段在珍离去的一个月之后来找我,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珍的离去,这次我没有答应他出去玩,而是让他来到了我和珍的家。
烟,酒精,世界杯,狂欢,精疲力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脑子依然一片混乱,头疼的不知所踪,段没有在卧室,我起床去洗手间清洗了一下,回到客厅的时候,看到段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我出来,他冲着我笑道:很美妙的一晚,对吗。”
我在那一瞬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渴望,他想要听到肯定的答复,而我的嘴却死活也张不开,不知该说些什么。挣扎了一下之后,似乎还是老样子。我急忙走到厨房去冲了咖啡,试图缓解那诡异的沉闷气氛。
电视上正在报道着一个重大的新闻,播音员冷峻的声音不断的从电视中传出来,整个室内的气氛越发的尴尬。
段突然喊我过去,我端着咖啡走到电视跟前的时候,电视里正传出来清晰的声音:
装载着氨的车在舟山市花园小区一带侧翻,导致氨液体的大量泄漏,请附近的人群注意关好门窗,尽量不要出门,不要吸入含有氨气体的空气,此为剧毒物质···后续报道请您继续关注。
电视上的报道还在继续,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走到阳台上向外看,很多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街道上早已看不到一个行人了,只有一群戴着防毒面具的家伙守在那里。
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轻拍了下我的肩膀,示意我安心,我想,他那个时候应该是那个意思,可那个时候的我却怎么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我脑子里充满烦躁,我一把掀开段的手,让他别碰我。后来我想起我的做法,我肠子都悔青了。段一脸不解的看着我,其实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偏偏就那么做了,还做的理所当然。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妈妈打来的,先问我有没有看新闻,然后又让我别出门,等着政府的最新消息。挂掉电话,我撇开段独自走到沙发上坐了下去,段很有默契的坐在我旁边,什么也没有说。
“你还不走吗?”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这么说,似乎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似地。
段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他僵硬的表情布满整个脸庞,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气氛诡异的沉默着。
“放心吧,今天是例外,我就待到下午,不会有人发现的”段的声音特别温柔,就像安慰失恋的恋人一般。
“你怎么会知道,万一被别人看到呢?”我大声的说道,说完之后,就连自己也被那吼声给吓到了。
段不断的在安慰我,而我就像一个小孩子那般,不断的和他在吵架,后来想想,他竟然能够忍受我那么久,他那个时候是多么的爱我。而现在,这一切都不能再回来了。
我把自己关到了书房之中,竭力使得自己冷静下来,段在外面敲了几次门之后,终于放弃了。
炎热的太阳光毫不吝啬的发散着自己的热情,夏日的午后总是更让人容易睡着。我昏昏沉沉,总想好好的睡上一觉,躺在书房的地板上,一片清凉。就这样,我睡的无比安熟。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时候了,我推开房门,走到外面去,段依靠在沙发上,也睡的正憨,大概是我的脚步声惊醒了他吧,他迅速的醒过来。我们就这样对看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总归是我理亏吧,我想到。
段嘴角微动,却什么也不说,此刻电视里传来清晰的声音:
在舟山市花园小区侧翻的氨泄漏事故警戒已经解除,附近的居民可以自行出入,已排除危险。关于氨液体,它是一种···
听到危险信号解除,我心里一松,看段的样子,大概也不再担心了吧。坐在沙发上,我们两个沉默着,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段也住口,似乎在想心事。
时间慢慢的在走着,偌大的客厅里唯一清晰的声音便是从电视里传出来的,段突然转过头来说:
我要走了。
哦,你要走了,段要走了。我在心里不停的重复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木然的起来,送他到门口,拥抱,亲吻,这一切做完之后,段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那片黑暗的迷雾之中。
恍惚之间,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我要永远的失去他了,再也见不到了,突然,我难过的不能自已。
冲出房间门,除了浓浓的迷雾还是迷雾,什么也见不到,他,段,就这么走了。
失去的感觉是如此的清晰牵动着我的心,我想有生之年再想遇到如段这般好的人,恐怕再也不可能了,一想及此,我难过不已,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再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段,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多么想回头再告诉他。
他直到他离去之时才彻底的爱上他,他再也没有忘记他,他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表达他的心声,他爱他爱到死。
2014.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