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9-27

第一百七十三章  龙潭虎穴

忽然,我发现手持砍刀的“九并”正不顾一切,疯狂的向拄刀喘息的“刀王”扑去。

我急忙身形一晃,挡在“刀王”面前,举刀“当”的一声,隔开“九并”的砍刀,接着,“唰”、“唰”两刀逼开“九并”,沉声说道:“青山,这个大麻子是‘祸害’柔柔和小飞的罪魁祸首,最可恶!俺亲自来!……”

“九并”在“三磕巴”一众手下当中,算不上最耀眼。他既没有“大白熊”的狂妄,也没有“大白熊”的头脑,更没有“大白熊”的武功。他是一头狼,一头凶残至极的狼。他是“三磕巴”手下当中,真正的,唯一的,完全靠在实战中成长出来的高手。“九并”从来没有学过任何花哨的技巧,也不懂得如何和人较技。他只会杀人,出手就要见血。街头斗殴淬炼出来的“高手”,所用招式凶狠毒辣,简单实用,比那些武术家更可怕。就像是金庸金大爷的名著《笑傲江湖》中的男主人公令狐冲令狐大侠所使的“独孤九剑”,只不过“九并”没有那么深的造诣而已。但他的反应极快,出手快、狠、准,一刀毙命,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我要想战胜他,决非易事。

忽然,我耳边传来“轰”、“轰”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这是两个手持猎枪的流氓朝天开的枪。他们本想向我和“刀王”身上招呼,可枪子无眼,混在人群中的流氓,又不是什么狙击手,夜色本来就暗,枪法又差,我和“刀王”身边都是自己的哥儿们,万一开枪打错了,那这个事怎么解释呢。误杀?那实在太恶搞了,真的要成了黑道笑谈了。还是老老实实,瞅准机会再说吧。近身的肉搏,尤其是乱战,还是刀械好用些,误伤的概率比枪小多了。

“九并”听了我的话,不由得一愣。但刀光立刻映红了他的双眼。他敏锐的感觉到,我是极其危险的一个对手。强者,惺惺相惜,彼此是有感觉的。“九并”是标准的街头地痞无赖出身,从小混迹街头,在无数次的血腥争斗中,逐渐成长,练就了一身街头斗殴的高强身手。乱拳打死老师傅,不要小看那些没学过武术,纯粹靠街头斗殴实战出身的高手,他们或许上了拳台,在条条框框的约束下,不堪一击,但一旦生死相搏,那恐怕死的通常都是对方。

“八师叔小心,这是‘九并’……”“刀王”一刀砍翻“三磕巴”一个手下,提醒道。

“刀王”的话让“九并”又是一愣,但人他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北侠’,我就知道你迟早要来。嘿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就来吧!……”

突然,寒光一闪,我知道“九并”趁我不备想偷袭,手腕一翻,“当”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两柄刀相碰,迸出了火花,掉落在地。我无暇捡刀,一个扫堂腿扫倒“九并”,飞身骑在他身上,就像“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一样,我大叫一声:“柔柔、‘黄鼠狼’、小飞,俺给你们报仇了!……”

话音未落,我拳挟劲风,一拳狠狠地打在“九并”的耳根上。“九并”闷哼一声,瘫在地上。我毫不留情,一对儿拳头就像雨点般落在“九并”的脑袋上。接着,我似乎还不解恨,双手抓住“九并”的头,“咔嚓”一声,扭断了“九并”的脖子。

“原田先生来了!……”不知是“三磕巴”哪个小弟喊了一声,混乱不堪的恶斗现场渐渐寂静下来,只剩下“三磕巴”受伤的小弟哭爹喊妈的痛苦惨叫声。

我知道“三磕巴”这一方的第一高手终于出现了,心中一沉,那是不敢有丝毫大意,急忙站起身,脚尖在日本武士刀上一勾,日本武士刀跳了起来,我伸手一抄,重新握在手中。

我屏息静气向对方人群中望去,只见身披黑斗篷的原田一男怀抱日本刀,出现在众流氓中间。“刀王”见猎心喜,说道:“八师叔,他就是那个小日本吗?……交给我了。……”

我惊异的发现,原田一男的面庞上居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娘的,这个小日本鬼子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只见原田一男狞笑着转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了一阵“嘎嘣”“嘎嘣”的骨节摩擦声。高手,他最喜欢了,杀那些没用的虾兵蟹将,怎么能显示出他的勇猛。他刚才在人群中看到了我和“刀王”的身手,他决定先除掉较弱的“刀王”,再最后和我进行决斗。

日本“剑道”和中国武术分庭抗争,各有所长。世间没有最强的功夫,只有最强的人。冲天的杀气,让空气为之凝结。突然,一道寒光,犹如霹雷,划破天际,原田一男狠狠的劈向了“刀王”。武者,对敌人最大的尊重,就是全力以赴。这个观点,其实说实话,并不是中国练武者的观点,中国人讲究的是打人不打脸,点到为止,以武会友。提出这个观点的,其实是日本“武士道”,当然,这造成了日本武者比武,通常输者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对于日本“剑道”,我心中实在没底。虽曾专程拜访“海哥”的师父刘志清老先生求教,但此时一见原田一男,当初败在他刀下的阴影仍影响着我,仍然心中惴惴。当“刀王”提出先出手时,我就没反对,想看一看原田一男的刀法,印证一下刘老先生教我的破解之术。

“刀王”也是身经百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和原田一男一照面,就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的打成了一团。可惜,“刀王”虽资质聪颖,勤学苦练,却缺乏名师指点,更没学到实用,强于搏击的刀术。几个回合下来,“刀王”就气喘吁吁,刀法开始散乱,招架多,还手的时候少。忽然,原田一男一刀劈来,“刀王”的身形慢了一点,右臂被划了一个半尺多长的口子,“刀王”急忙后退几步,刀尖向上,两手握刀护在胸前,怒目而视。

我大吃了一惊,急忙对“刀王”说道:“青山,你不是这个小日本的对手,你退后,还是八师叔来对付……”

话音未落,不服输的“刀王”踏前一步,腾身而起,一招“力劈泰山”,大刀当头向原田一男劈下。我心中暗叫不好,挺刀而出,要把“刀王”救下来。可惜迟了,原田一男用刀背斜架“刀王”的大刀向左旋转,将大刀滑过左侧,同时,右腿前迈,刀锋顺着“刀王”的大刀划过去,“扑哧”一声,日本刀插入“刀王”的腹中。

“青山……小日本……干你娘的!……”我目眦欲裂,狂吼一声,举刀向原田一男劈去。

见我势如疯虎般扑到,原田一男急忙拔出刀来,连连后退,招架我招招相连,疾如闪电,势如疯虎般疾劈来的日本武士刀。

转眼间,一套“梁氏刀法”使完,原田一男虽然手忙脚乱,刀法却毫无破绽。我的姿势停留在“朝天阙”这招“梁氏刀法”的收手式上,凝神向原田一男望去,借机调整呼吸。只见原田一男并未追击,而是双手握刀,手与肩平,又摆出了日本剑道的起手式等我进攻。

原田一男就像上足了劲的弹簧一样蓄势待发。还别说,就这一点,颇合“太极三味”。太极讲究的是引而不发,正如孔子所云:“引而不发跃如也。……”

我虽心中赞赏,但嘴上却冷冷的说道:“啥吊毛‘北辰一刀流’!……哼……也不过如此,给俺提鞋都不配。……”

“‘洪哥’让这个‘瘪犊子揍儿’的杀了,大家伙儿还愣着干啥?……给‘洪哥’报仇哇,把他剁了!……”不知是“三磕巴”哪个小弟喊了一声,众流氓立刻蠢蠢欲动,高声叫骂着团团向我围拢过来。

“‘野郎’!……”原田一男骂了一句之后,又回头叽哩哇啦的慷慨陈词一番。

那个眼镜翻译又出现了,他挺着细脖子高声喊道:“住手!……住手!……原田先生叫你们都住手!……他妈的,原田先生说了,他和这位先生是武士之间的交流,你们这帮家伙算哪根儿葱?……滚蛋!原田先生说你们谁敢动这位先生,谁就他妈的就死啦死啦的。……”

众流氓惧怕原田一男,纷纷退了回去。我知道原田一男这种身份的人不会偷袭我,后退几步,转身向“刀王”望去。只见“刀王”怒目圆睁,拄着他心爱的大刀仍然站立着,脚下的鲜血喷出了一米多远,腹部的伤口仍然泊泊流着鲜血。我的眼神,不由得变得有些黯淡,一言不发的走向前去,伸出手指在他的鼻子下一试,这才发现“刀王”已经停止了呼吸。

尽管“刀王”和我并没有深交,他只是四哥“老高丽”的门下,但我还是心中大恸,泪水夺眶而出。我将日本武士刀插在地上,一手搂着“刀王”,让他缓缓躺在地上,一手轻轻合上了他死不瞑目的双眼,心中默默的说道:“青山兄弟,你是俺的好兄弟。……俺一定杀了这个小日本鬼子给你报仇!……”

“喂!……你个逼养的蒙着脸装啥?……‘磨磨唧唧’的干啥呢?……到底敢不敢和原田先生动手。……”一个我有些熟悉的声音骂道。

我循声望去,不由得目眦欲裂。只见说话的正是杀害柔柔和“黄鼠狼”,“祸害”小飞的罪魁祸首“大白熊”。送酒送肉、推杯换盏的小恩小惠岂能和这些人的仇恨相比?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杀了“大白熊”,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将他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我用力掰开“刀王”的手指,取下他心爱的大刀,缓缓站了起来。但我清楚,在杀了原田一男之前,我是杀不了“大白熊”的。

原田一男身后的众流氓又是一阵骚动,下意识的纷纷后退了一步。他们自然也知道,我这是要用“刀王”的刀来为“刀王”报仇。这个时候,我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我眼睛紧紧地盯着原田一男,边心中默念着刘志清老先生教我的《龙行刀诀》,边把《龙行刀诀》与刘老先生教我的招式相印证,在脑海里像播电影一样播了一遍:“刚柔相济,莫测称最。……快慢自得,稳健为贵。……避实就虚,先使一招‘收拾旧山河’,再使一招‘踏破贺兰山缺’。……那个日本武士就是不死,也会带伤。……”

刘老先生教我的刀法在武学中称为“滚龙刀”,武松在狮子楼斗杀西门庆用的就是“滚龙刀”。太极拳所说的“四两拨千斤”并不是用四两去硬拨那千斤,而是用的螺旋拨法,就如你眼前平放着一个圆面与地面平行的车轮,如果轮子被锁定不能转动,你就可以轻易刺穿轮胎,如果可以旋转,你稍微刺偏车轮就随着你的力旋转,将你的蛮力化解了。这就是太极拳中的“立如平准,腰如车轴”的拳理。此刻,刀的旋转就是起了轴承的作用,也就是太极原理中的“粘连粘随”是通过“轴承”而实现的。所以,太极一代宗师陈鑫曰:“太极拳,缠法也”。

忽然,原田一男一手持刀,刀尖指向地面,另一只手抚胸,对我鞠了一躬后,什么什么“嘎”,什么什么“哇”的说了一番。我不肯失了礼数,急忙双手抱刀,拱手为礼。那个“眼镜”双手抱肩,翻译道:“原田先生说,在和先生决斗之前,能看看先生的庐山真面目吗?……”

说句心里话,我在骨子里对日本人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但对原田一男纯正的日本“武士道”精神不由得心存敬意。他要不是日本人,要是没有欠下“海哥”和“武二郎”两家的血债,我们也许会成为好朋友。我缓缓拉下罩在脸上的毛巾,引来“三磕巴”的众小弟一片惊叫。“大白熊”大惊失色,磕磕巴巴的说道:“‘北侠’!是……是你!果……果然是你!……”

“你的……红的情人的,……大大的好!……朋友的这个……”说到这里,原田一男伸出拇指。

“你的……‘杀倭派’的……不好!……朋友的这个!……”原田一男脸一沉,怒气渐盛,伸出小手指。他的为人,那是出名的狂妄,岂能容得了“杀倭”的羞辱。嘿嘿,这个日本鬼子对庄建红还没忘记。

“唰”原田一男干净利落的出刀了,寒光一闪直接就劈向了我的右肩。不得不说“北辰一刀流”的刀法,十分的诡异,并且杀伤力很强,确实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我后退了半步,把家传的“梁氏刀法”使得忽快忽慢,充分发挥了“稳健”的要义,化解了原田一男一轮又一轮疾风骤雨般的进攻。

原田一男一轮急攻没有得手,双手持刀停了下来。额头随风飘撒,散乱的长发遮不住乱发下阴狠的盯着我的眼神。他已深得“北辰一刀流”心、气、技瞬息如一的刀法奥义。尽管进攻受挫,呼吸变得急促,他仍然显得十分霸气,似乎有足够的信心将我一刀斩杀。

为了诱使原田一男刀法露出破绽,给我机会连使 “收拾旧山河”和“踏破贺兰山缺”二招,结果他狗命,我决定冒险主动进攻原田一男。这时,我猛然想起那时家喻户晓,描写抗日战争时期,在华北平原上抗日军民利用地道打击日本侵略者故事的经典红色电影《地道战》中,男主人公高传宝在反击日本侵略者时曾说过的一句经典台词,随即吼道:“鬼子的招数使完了,该轮到俺们动手了……”

话音未落,我突然猱身直上,欺到原田一男身前,右手大刀一招“三十功名尘与土”,引得原田一男向右侧身躲避,我的左手食中两根手指紧接着“双龙抢珠”,戳向原田一男的双目。这一招人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原田一男也不例外。但他虽然大吃一惊,应变仍是奇速。只见原田一男双手握刀一横,来削我的手指,头一偏,躲过这招。我大刀又是一招“潇潇雨歇”,原田一男横刀一格,接着,又是“当”、“当”、“当!……”我攻了三刀,原田一男还了三刀。

我和原田一男二人以快打快,什么腾挪闪避,攻守变化,到后来全说不上了。我和原田一男就像是闭了眼睛互砍,犹如街头地痞互殴,只听“叮叮当当”双刀碰撞,如冰雹乱落,繁音密点,快速难言。我暗暗心惊,当下将生平所学尽数施展出来,刀法之得心应手实是从所未有。这一轮互砍,时刻虽短,但是双方都已经出尽了全力。原田一男已是额头见汗,气喘如牛。剧烈的格斗时间虽不长,却让我也是汗流浃背,我们都可以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

“三磕巴”的一众小弟看得目瞪口呆,屏住了呼吸,竟然忘记了喝彩。趁着我和原田一男都调整呼吸的功夫,我抽空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大刀。尻!只见大刀的刀刃平添了大大小小二十几处缺口,挺不错的一把大刀变成了鲁班的“锯”了。看来,“刀王”这把心爱的大刀的质量,比起原田一男的日本刀来明显不如了。也难怪,小日本的钢确实不错。再说原田一男的力气很大,又占了双手握刀的便宜,我的右手腕已被震得针扎般酸痛。我将大刀换到左手,正准备挥刀再战,没料想原田一男却抢先挥刀向我的左颈劈来。

嘿嘿,这个原田一男终于给了我机会,我先是一招“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架开这一刀,接着再使出一招“踏破贺兰山缺”,“扑”的一声斜劈在他的右肩上,可是不知为何却没将原田一男斜劈成两半。趁我一愣,原田一男的左手变戏法般拔出腰间的短刀,当胸向我刺来。我急忙转身躲闪,可是,我的那“招踏破贺兰山缺”的招数已经使老,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刀。

剧痛让我心中大怒,趁着原田一男刺中我后,胸膛露出的破绽,一记“八卦掌”中碎碑裂石的“腋里藏花”,结结实实的打在原田一男的胸口。我这一掌十分凶狠,原田一男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手中的刀用力插向地面,这才稳住身形。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狂喷而出的热血,说道:“你的……武士……武士的不是!……”

“嘿嘿……是你先暗算的俺……”我捂着伤口刚说到这里,忽觉脑后风生。我本能的一侧头,“呯”的一声,一个铁管狠狠地砸在我的右肩上,我的半边身子都疼得麻木了。

我身形一转,右手已抓住钢管。接着,身后传来一声恶毒的咒骂:“肏你妈!让你牛屄……”

我生平最恨背后暗算的人。此时,我难以抑制住满腔怒火,下手决不留情,也不敢留情。转身之际,左手的大刀寒光一闪,一招“白了少年头”,暗算我的流氓的左臂已经不翼而飞。

其实,这还是我心存一丝善念,才没有削掉他的脑袋。不过,我无暇听这个小流氓的惨叫,一刻也没有停留,右手的钢管猛地向原田一男刺去。

原田一男边调整气息,边盯着我处置暗算我的小流氓。万没想到我突出奇招,钢管正中他的咽喉。原田一男的嘴张了张,似乎在问我:“你这是什么刀法?……”

可是,原田一男的口中喷出来的却是他的鲜血。

原田一男一死,全场一片死寂。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砍不动原田一男,原来他的外衣内穿的是一件牛皮坎肩,就像穿了一件防弹衣一样。柔柔被杀之仇,小飞受辱之恨,深仇大恨,焉能不报?我双眼通红,恶狠狠的又挥刀向呆若木鸡的“大白熊”劈去。见我杀来,“大白熊”这才如梦方醒,他惊慌失措的大叫道:“都给我上!……把这个啥鸡巴毛‘瘪犊子’老八剁成肉酱!……都给老子冲!……谁杀了老八,老子赏他一百块!……”

夜风呼啸,却怎么也吹不灭那燃烧的热血。冲天的喊杀声,震的大地都在颤抖。血花飞溅,我已经打红了眼,彻底发了狂。可我拼斗了半晌,尤其是杀了原田一男之后,力气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意志,可以让人变得坚强,但不可能把人变成机器。“三磕巴”手底下的小弟,大部分都是些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年纪。一旦见了血,眼珠子立马就红了,根本失去了理智,和发了疯一样拼命向我狂砍,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性命。

“大白熊”光着膀子,露出了黑压压的一片胸毛,他心思缜密,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就躲在众流氓身后,怂恿众流氓上前。我哪儿愿意和这帮小流氓纠缠起来没完没了,在奋力劈倒了两个小流氓后,径直向“大白熊”杀去。自古“狭路相逢勇者胜”,可双方要都是勇者的话,那一场争斗就变成了死局,输者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命丧黄泉。幸好,“大白熊”吓得亡魂皆冒,胆战心惊,居然转身就跑,拼命地想躲到众流氓的身后。

汗水,化成了阵阵雾气飘散。夜风,夹杂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呛得有些让人喘不上气来。我左刀右掌,踩着“七星步”,不时打发掉胆子大,前来拦截的流氓,尾随着“大白熊”的身影,如鬼如魅般紧追不舍。我真有点想不通,这个体重足有二百多斤,满身肥肉的家伙,怎么可能跑的那么快?此时,魂飞魄散的“大白熊”也想不通,身后这个“北侠”,自己又没抱着他家的孩子跳井,他干啥不依不饶的非要杀了自己。

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许“刀王”真的要帮我复仇。“大白熊”慌不择路的逃到“刀王”遗体边时,竟被“刀王”的遗体绊了个趔趄。我不失时机的飞身跃到“大白熊”身后。这时下手哪里还能容情,我大吼一声,手起刀落,把“大白熊”砍了一个趔趄。接着,又不顾身后一个流氓砍了我的右臂一刀,一阵猛砍快剁,迅捷如风的结果了“大白熊”的性命。

“大白熊”一死,众流氓自知难逃我的大刀,居然不逃命,反而拼死向我杀来。我双眼冒着绿光,狂轮着豁牙漏齿的大刀,发了狠的在众流氓中左冲右突。突然,我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我吓得急忙一矮身,就地滚出四五米远,回头看去,原来是一个手持猎枪的流氓,不顾可能误伤同伙,对准我的后背就开了一枪。可惜,另一个对我紧追不舍,呲牙裂嘴的流氓替我挡了子弹,被威力巨大的猎枪把脑袋打得稀烂。眼见偷袭的流氓又把猎枪对准我,我急忙掏出腰间的匕首,手腕一抖,匕首疾如闪电,“扑哧”一声,正中偷袭流氓的咽喉。

自古强龙难压地头蛇。我毕竟势单力孤,恶斗了原田一男,杀了“九并”和“大白熊”之后,我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真他娘的,我索性不跑了,该死该活吊朝上!我倚靠在一棵大树下,弓着背,极力调整呼吸。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看着围拢上来的“三磕巴”的众小弟。遇上咬人的疯狗,逃不是最好的办法,那只会换来更加疯狂的伤害。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拿起棍子,狠狠的往死里打。只有这样,才能让疯狗明白,什么人可以咬,什么人咬不得。

这个道理,许多人都明白,却做不到,也没有勇气和胆量去做到。不过,人都是逼出来的,逼到份儿上了,也就什么都敢了。这就如同当年的抗日,老农拿起菜刀,一样可以变成最勇猛的战士一样。“三磕巴”的众小弟难缠,嘿嘿,我“北侠”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既然众流氓自己要找死,那我就“送佛送到西”吧。

我心中一横,咬紧牙关,正待做垂死的最后一战,突然,院子四周“呯”、“轰”响起了一连串的猎枪声和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其中,夹杂着一个我极为熟悉的声音:“八弟……你在哪儿?……七哥来晚了!……七哥对不起你!八弟……你在哪儿?……”

接着,是我那老乡“山东子”的呼唤:“八师叔……你在哪儿呀?……俺们救你来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眼见七哥带来的这些人生龙活虎一般,对乱成一团的“三磕巴”剩余的这些小弟狂砍乱剁,我拄着大刀,心中不由得一凛,暗暗想:“唉……时光飞逝,往事如烟,当年那个街头厮杀的四哥‘老高丽’,如今已经成为一方大名鼎鼎的‘大哥大’了!……人多了,钱多了,势力也大了,这么惨烈的血战,四哥‘老高丽’是不会亲自来的。可是……七哥和‘山东子’是来救自己,还是要做‘黄雀’?……四哥要做哈尔滨的土皇帝,要让黑白两道的人,只要听见他的名字,就会颤抖,就由他去吧。……”

“三磕巴”残存的小弟哭爹喊妈,四散奔逃。萧瑟的夜风,呜呜咽咽的吹打着遍地的残肢断臂,惨不忍睹。我不愿再见七哥“四锛喽”和“山东子”他们,“刀王”的尸体就交给他们去收敛吧。我趁着混乱,打倒了两个惊慌失措的流氓,悄悄溜到僻静处,翻墙逃了出来。

这场恶战,我虽然侥幸没死,但是挨的四刀一棍还是让我伤的不轻,尤其是原田一男那一刀,把我的胸大肌划开了一条近二十厘米的伤口,已经伤及了骨膜。我的血流的不少,几欲昏迷。为了不致于因失血过多而死,逃离虎口后,我只能先草草的包扎了一下伤口。我不敢回学校,更不敢去医院。因为学校医院可没有值班的大夫,回学校就等于送死。如果去医院,虽然能保住性命,可是自己浑身是伤,医院保不准就会报警,自己就会被警察逮去。

我勉强挣扎着向李凤艳家的方向逃去。我很清楚,自己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治疗,就算得救恐怕也要变成残废。李凤艳的妈妈艾晴阿姨是车辆厂医院的外科大夫,只有她才能救自己。

夜深了,哈尔滨的夜空中朵朵黑云遮住了明月。昏黄的路灯下,我浑身血迹,摇摇晃晃的走几步停几步,不断扶着电线竿不停的喘息。人的求生欲望是很强烈的,尤其是像我这种常年习武的人,毅力更为坚强。喘息了片刻,我有鼓勇前行,喘息的时间越短越好。我艰难的挪动着身体,向前方走去,幸好没有遇到巡逻的联防队员或警察,否则会很麻烦的。

痛,剥皮抽骨般的疼痛。整个身子就好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给煎炸了一般,疼痛异常。

    我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快要睁不开了。我的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喊:“娘的,千万别睡着,睡着了就得‘完犊子’!决不能晕倒在这里,快去找艾晴阿姨救自己!……”

一想到李凤艳的妈妈艾晴阿姨,我的心中就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阵温暖。夜深人静,大路上也未必会及时出现行人发现自己,更别说这条小巷里了。离李凤艳家的距离越来越近,但看似平常几步就可以走到的距离,如今竟然变的如此漫长。

我咬着牙,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不管如何,只要有一点希望,就不能放弃,一定要走到李凤艳的家里。来到李凤艳家小院的木门外,我凝神聚气,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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