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蚁鹅

     （一）

       “你来大姨妈了？”坐在对面的蛋头用嘴角叼着粗粗的橙色吸管，挑起一根眉毛问道，又”吱吱“吸了两口已经见底的奶茶。

      秦坤瞟了他一眼，扭头望向窗外。

      “那是更年期来了？”蛋头又问。

      “小心我抽你。”秦坤没好气地说，耷拉着的脑袋并不抬起，连骂人似乎都提不起劲。

      蛋头将手里的奶茶放下，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说：“嘿，哥们，开个玩笑嘛，我是看你这副德行，替你担心啊。”蛋头对面的这位好基友的确现状堪忧，他面黄肌瘦，目光呆滞，像一只得了禽流感的病鸡。

      蛋头一半认真一半调戏的样子，貌似深情地注视着秦坤，淡淡的坏笑下竟透出一丝悲悯。秦坤又瞟了蛋头一眼，冷冷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少来。”

      “喂，不就是没女人嘛，至于么，大丈夫何患无妻？面包会有的，妹子会有的，我挺你！”蛋头慷慨激昂地说着，手舞足蹈，像在舞台上表演诗朗诵似的。

      大丈夫何患无妻，这话说起来义愤填膺义不容辞义无反顾，但对于秦坤这样的倒霉蛋来说却是一句讽刺。秦坤从小到大就是当之无愧的学霸，但同时也生性腼腆羞涩。大学毕业之前他都没碰过女生的手，见了稍微象个人样的姑娘就瞬间缺钙双腿发软，毕业后一直没有女朋友，一晃就步入剩男甚至超级剩男的行列。眼看着身边朋友个个娶妻生子、把妹泡妞，自己却形单影只，他越来越感觉生无可恋，精神那个萎靡啊，内分泌那个失调啊，就差绝食了。

      两个人沉默下来，大眼瞪小眼无话可说。秦坤习惯性地用手挤他脑门上的一颗痘痘，不小心弄疼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蛋头正在吃从秦坤盘子里拿来的一块曲奇饼，见状忙说：“嘿，别挤啊，我看你整天挤挤挤的，你这是要毁容的节奏啊。本来人长得就困难，再留一脸疤，哪个妹子要你啊？”

      “去你的，你才长得困难，我再怎么样也长得比你强。”秦坤一边说着，一边抢下蛋头的曲奇饼塞进自己嘴里。

      “是是是，我没你长得好看，行了吧？可是我把妹比你强啊。跟你说，这事我们男的靠脸还真不管用，你得懂点手段。你看看你，要钱没钱的，再不开点窍，你以为那些妹子都是吃干饭的啊？稍微看得过眼的，哪个没几只苍蝇围着？对了，前不久我刚从网上下了一份资料，改天给你学习下业务。”蛋头又开启了他的传道模式，在他眼里秦坤已经几近无药可救了。

      “什么资料？”秦坤头也不抬地问。

      蛋头正要回答，他的手机响了。他接听了，语气立马变得温柔得有些肉麻：“哦，在小兰咖啡，跟秦坤喝茶，嗯，过来吧。”挂了电话，他继续说道：“就是教你撩妹的资料啊。确切地说，是教你怎么跟姑娘搭讪。从理论到实践，很多干货的哦。”

      秦坤瞥了蛋头一眼说：“算了吧，这也能教？”

      “哈，这你就不懂了。这事啊，绝对有规律可循。女人啊，都一个样，平时看着个个人模人样鼻孔朝天，可你只要摸到了她们的命门，那就被你把玩在股掌之间了。到时候，你让她们怎样就怎样，哈哈，你没体验过，你不懂......”蛋头滔滔不绝，像马云在台上演讲一样口吐莲花，而秦坤无心懒意地听着，像个上课开小差的学生。

       这时候，一个女孩来到他们跟前。她一头丝滑柔顺的长发，肤白貌美，简直像个小仙女。蛋头有些得意地搂着女孩的腰说：“这是我女朋友蕾蕾，我们有事就先走了，这个你别不当回事，真的，回头我发给你。”

       秦坤呆愣愣地望着他俩离去，心底骂道：“兔崽子，哪来的狗屎运，上辈子拯救地球了？”

（二）

      这的确不能不算是一个刺激。学生时代就各门功课挂科、毕业后一会儿做摩修一会儿送外卖、钱没挣多少却四处借钱的蛋头，却从来不缺少妹子，而且一个比一个鲜嫩多汁。秦坤回到家躺在自己那四季如冬、拔凉拔凉的床板上，越想越觉得前列腺憋闷。就在这时，手机接到一条短信，提示自己收到一封电子邮件。百无聊赖中的秦坤一个燕子翻身，来到书桌打开了电脑。

      果然是蛋头发来的邮件，秦坤嘴里“哧”了一声表达不屑，可握着鼠标的手还是不听使唤地点击了“打开”。这一打开不要紧，秦坤打开了一个开天辟地的新世界——是的，对于他封闭了n年荷尔蒙已严重失衡的小宇宙来说，的确如此。“哇，女孩子的内心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啊！有道理哦，原来如此，我怎么一直不知道呢？貌似跟姑娘打交道也并不复杂呢！搭讪原来还有这么多学问！”秦坤一边看着一边在心里感叹，甚至不知不觉做起了笔记。他学霸的本能又被唤起了，短短一个半小时，他用那本新买的复古牛皮小笔记本抄了一整本!他一个晚上看完了几万字的资料，一气呵成！临睡前，他还背诵了几百字。

      秦坤似乎感受到一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他天天揣着那本秘笈，吃饭翻一翻、看剧时翻一翻、蹲坑时翻一翻、睡前翻一翻，平时出门就把它揣在包里。他相信，书到用时方恨少，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而很快，他就等来了机会。

      那天在公车上，天特别热，热得可以烤红薯，人特别多，多得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像夹在三明治中的火腿。这时候上来一个衣着清凉的姑娘。这绝不是贬义，就是说她穿了一件淡绿色的吊带连衣裙而已，看起来清爽凉快，但并不暴露和轻佻。姑娘有些艰难地挤了上来，就站在秦坤旁边。秦坤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有着雅致线条的侧脸，精巧的鼻子微微上翘，丰润的红唇让他想到新鲜的草莓。他的心脏像一只发情的小角马活蹦乱跳起来。（因为“小鹿乱撞”通常都用来形容怀春少女，此处只好用角马来形容作为大老爷们的秦坤了。）

      秦坤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实践那本秘笈的大好机会。撩妹第一式——“手机丢失法”可以派上用场了。假装自己的手机不见了，问妹子借手机拨一拨，妹子号码轻松要。主意一定，秦坤迅速开始打起了腹稿：第一句，先说你好，不好意思我的手机找不到了，能借你手机用一下吗？不好，这么说不够逼真，手机不见了第一句应该先说“啊呀，我手机呢？”......不行，这样会引来整个公车上的人的注意，多难为情啊。还是直接跟妹子说比较好。

      于是他张开嘴，却怎么也吐不出第一个字，舌头不听使唤地僵在嘴里，石化一般动弹不得。眼看着公车已经驶过了好几站，姑娘近在咫尺，活色生香，但也随时可能离开。忙乱中，秦坤伸出手想轻拍一下姑娘的肩头。手畏畏缩缩地伸过去，才轻触了一下她的背就像碰了高压线一样猛缩回来。姑娘隐约有了感觉，稍稍回头瞥了一眼，又转过头去。秦坤感觉心脏都要跳街舞了，过了一会儿又伸出了手，这次碰到了姑娘裸露的肩膀。姑娘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说：“你干什么？”周围的大妈大婶叔叔阿姨都看了过来，秦坤感觉自己就像法庭上的被告，那些目光刀子一样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姑娘到站下了车，秦坤象是被押赴刑场的犯人一样又在车上站了两站，终于没到目的地就下车了，三步并作两步，开溜。

（三）

      出师不利让秦坤很受伤，独自一人在家里舔了好几天伤口。其实这样的遭遇本不算什么，尤其是对于一些脸皮

厚一点的人——比如蛋头，根本是小菜一碟。但对秦坤来说就不行，本来他就有一颗玻璃心。

      他一边在家疗伤，一边总结了一下这次失利。其实问题并不出在方法上，而是自己实在太缺少实战经验。确切地说，是缺少跟妹子说话的经验。结果就是，本来靠嘴的事情，却因为紧张而开不了口，最后只能靠手。

      在家里修养生息了几天，秦坤终于又有勇气面对这个世界了。而大概是老天也垂怜这个孤苦伶仃的单身汉吧，很快又为这个“情场学渣”安排了一次邂逅。

      好几天不出门，家里吃的缺用的缺，秦坤溜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逛超市。在收银台排队的时候，队伍前面的一个倩影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一头瀑布一样的乌黑长发，简直是黑芝麻首乌洗发露广告的标配啊！那黑色像乌黑的墨汁，那光亮简直可以当作镜子照见自己脸上的痘痘。姑娘回头来整理了一下购物车里的货品，天呐，翻版徐若瑄啊！秀气婉约的五官，水煮鸡蛋一样的皮肤。重要的是气质，气质！秦坤对自己暗暗说：“该再次行动了。”

       目前的场景属于购物模式、商场超市模式，最适合“借物攀谈法”。秦坤的目光迅速扫向“徐若瑄”的购物车。车里有一罐奶粉、一块蓝色的浴巾、两包卫生巾、一些零食......一边浏览着这些商品，秦坤又感觉自己胸膛里的“小角马”不安分地跳起来。

       队伍在一点点往前挪动，眼看就要轮到“徐若瑄”了。秦坤迅速在自己的头脑里做着选择题——卫生巾肯定不行。零食也不合适，一个大男人向姑娘打探吃的终究不是什么体面事。奶粉还是毛巾？奶粉吧？不行，罐子是粉红色的，说不定是女士奶粉。

       眼看前面结账的人又少了一个，时间不等人。秦坤“一个箭步”上去，一边拍了拍徐若瑄，一边问道：“你好，请问，你这毛巾是在哪买的？”这一次秦坤显然吸取了教训，只拍肩膀不说话很容易被当做性骚扰的。

      “徐若瑄”惊了一下，回头望望秦坤，又望望购物车里的浴巾，才回过神来说：“哦，就在这里啊。”也许是问得奇怪，所以也答得奇怪，就跟没有回答差不多。

       秦坤被她这没头没脑的回答弄得有些无措，连忙紧接着说：“哦，是的我知道是在这里，我看着这个款式挺不错的，就也想买一条。”

       “徐若瑄”拎起那条毛巾看了看，说：“就在家纺区啊。”那蓝色的毛巾展开来，显现出印在上面的hello kitty图案。而她脸上的表情，渐渐变成了好像一只嘎嘎叫的乌鸦飞过。

        秦坤窘极了，连忙解释说：“哦，是买给我女儿的，不不，买给我妹的。”

       “徐若瑄”微张着嘴望着秦坤，没再说什么，回过头去准备结账。秦坤意识到即使是买给妹妹的也很奇怪啊，脸“腾”地就红了。“我去家纺区看看。”秦坤顾不上继续搭讪，更别说要电话号码了，抛下这句话后就折返回购物区了。

（四）

      最疼的不是有伤口，而是有了伤口还在上面洒盐。秦坤的玻璃心再次受伤，累觉不爱了。“难道我就注定要这样一辈子打光棍吗？”他在心里拷问着老天爷。

      好基友都是心有灵犀的。就在秦坤几乎万念俱灰时，蛋头打来了电话——

      “喂，哥们，撩妹大业进展如何？”

      “还说，我碰了一鼻子灰。”秦坤嘟哝着抱怨。

      “哈哈哈......”电话里蛋头幸灾乐祸地笑着，“别灰心啊哥们，我看你啊，可能是书读得多了，心思太复杂，把简单的事复杂化了。我呀，估计你可能更适合那些高阶秘笈。”

      “什么高阶秘笈？”秦坤有气无力地问。

      “就是专门为你们这种学霸设计的啊。你们头脑复杂，需要一些有技术含量的方法，就是高阶秘笈啊，在资料的末尾，附录里。我等下要陪蕾蕾去吃牛排了，你先看着，别放弃啊。”

      “去你妈的。”秦坤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躺倒在床上。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蛋头和小仙女一样的女朋友吃烛光晚餐的情景，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如胶似漆。秦坤不禁怒火中烧，翻身找出那本写满笔记的撩妹秘籍，一下翻到了最末尾。

        ......

       八月的五一广场，熙熙攘攘，聚满了夏夜纳凉的人们。秦坤身处其中，他需要透透气，免得单身太久了会发霉。

      “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这歌词简直就是这天秦坤在五一广场的真实写照。

      那姑娘静静地伫立在广场的一角，卓然独立，轻而易举地捕获了秦坤的目光。她梳着马尾，穿着长裙，身姿挺拔，仪态优雅。秦坤对舞蹈系女生向来没有抵抗力，而这姑娘就是舞蹈系感觉。

      秦坤那憋屈了多年的少男之心又蠢蠢欲动了，但有了前两次失败的教训，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在脑海里复习了一遍“功课”，他决定这次试试“高阶秘笈”。

      “你好。”秦坤鼓起勇气过去打招呼。

      姑娘回过头，朝他点点头。

      “我在那边一直注意着你，就过来打个招呼。”秦坤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坦然，这样可以显得光明正大一些。

      这就是“高阶秘笈”里的所谓“欲纵故擒法”，表面上简单粗暴，其实暗藏玄机。一般的搭讪方法，走的都是声东击西的路子。先假意从一个不太相关的事情搭话，比如聊聊天气，比如说你的包很好看在哪买的，甚至烂大街的“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搭上话之后再慢慢跟姑娘套近乎。但人家姑娘又不是傻子，特别是那些见多识广的，这种路数，你一开口人家就明白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而“欲纵故擒法”则反其道而行之，先说明我对你是有兴趣，然后再虚虚实实迷惑妹子。所谓的江湖老流氓，就最爱用这一类“欲盖先彰”的伎俩。

      姑娘听了这话当然是小小地受惊了，脸一下红了，眼神也略显惊慌。

      秦坤“照章办事”，趁热打铁道：“嗯，你的气质确实很特别，呃，是这样，我是个发型师，我看你这个发型很不错，是在哪里弄的，我也学一下？”这就是“欲纵故擒法”的厉害之处了，先说我对你是有兴趣，但这只是客套，是开场白，我真正的目的，是后面跟你打听的事。

      姑娘一听松了口气，双肩微微下沉，有点如释重负地笑着说：“噢，噢，你说我的这个马尾辫啊，确实是挺特别的。你还真有眼光，我是上个星期在伊甸园造型做的，伊甸园，最近刚开，就在附近。”

      秦坤顺藤摸瓜，抓住发型的话题继续聊。姑娘也很配合，耐心地回应着。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既定目标进行着，但秦坤的眼睛还是在关键时刻出卖了他。

      姑娘穿的是长裙，但却稍微有点低胸。而且说实话，姑娘的营养吸收也确实太好了点。在谈话间，秦坤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姑娘胸前。这一下不要紧，他的目光就挪不动了。这也不能完全怪秦坤，单了这么多年，连根姑娘的汗毛都没碰过，他是真的渴啊。一个饿了一星期的家伙，给他递过来一碗酱肘子，那是什么感觉？

      可是凡事得有度啊，秦坤就有点过度了。姑娘的眉头渐渐拧紧了。两人聊着聊着，姑娘说那我带你去伊甸园吧.秦坤说“好”，一边跟着一边盘算着在什么时候问姑娘的号码。可是在两个人经过治安亭的时候，姑娘忽然站住了，对里边的保安说：“有人骚扰我。”这下坏了，保安抓住秦坤盘问起来，姑娘借机脱了身。秦坤感觉犹如五雷轰顶，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打死也想不到这慈眉善目的姑娘会演这一出。渐渐地围过来几个大爷大妈，指手画脚议论纷纷，甚至几个孩子也过来看热闹。秦坤真想这时候来个超人什么的把自己拎起来飞走，机器猫也行啊，要不就是哈利波特变个魔法让自己消失。可惜这不是魔法世界，秦坤只好解释。他翻动三寸不烂之舌，摆事实讲道理，再加上这事也没有直接的证据，保安看他还算面善，这才放了他。

（五）

       秦坤彻底蔫了。接下来的这几天，他行如行尸走肉，坐如坐化老僧，立如千年枯树，睡如撑死肥猪。

       他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被蛋头欺骗了，被那本手抄本欺骗了，被生活欺骗了，被整个世界欺骗了。

       他茶不思饭不想，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没过多久，他整个人瘦了两圈，甚至连脸上的痘痘都长不出来了。蛋头看在眼里，生怕他这样下去非自我毁灭不可。于是，蛋头约他出来喝奶茶，是的，又是喝奶茶。蛋头爱喝奶茶，喝了奶茶心情舒畅就可以说很多笑话逗秦坤开心。可是这次秦坤说什么也笑不出来了，被蛋头弄得心烦意乱的，最后竟掏出那本“撩妹秘笈”，当着他的面烧了。两个人不欢而散。

      “这一切该结束了，什么葵花宝典什么搭讪圣经什么撩妹秘笈，全都救不了我。”秦坤这样想着，耷拉着脑袋来到公车站，准备搭车回家。

      “能换点散钱吗？”一个温柔的声音问道。

       秦坤坐在长椅上懒洋洋地抬起头，只见一张清秀的脸正向他微笑着。这并不是特别漂亮的一张脸，但却让秦坤感觉很亲切。肤色是柔和的白，并不白得过于鲜明。眉毛细而淡，眼睛不大却透着宁静温柔的神色。笔挺的鼻梁让人想起桂纶镁。

      秦坤掏出钱包，看了看，答道：“有的，你要多少？”

      “10块钱。”姑娘答道。

      秦坤找出10块散钱，跟姑娘换了。姑娘道了谢，就站在秦坤旁边，等着车，安安静静的。不知道为什么，秦坤看到这姑娘之后，感觉好像没那么糟了。姑娘站在自己身边，好像自己的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宁静和舒畅感觉。他不由得又扭头看了姑娘一眼，天呐，这不就是自己一直喜欢的女孩类型吗？过去被问了无数遍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一直答不上来，现在看到了，就知道该是什么样的了。

      姑娘似乎有点觉察秦坤的目光，转过头来看看他，微微一笑，又继续向公车驶来的方向张望。

      要不要搭讪呢？秦坤的内心交战起来。已经失败了那么多次，他真的不想再体会那样的感觉。可是，眼前的姑娘，真的感觉很好，比之前见过的都好，就是自己百分之百梦寐以求的女孩啊！

      就在此时，一辆公车开来。姑娘上前两步，准备上车。秦坤急了，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整个身体僵在长椅上。公车停下来，几个乘客涌上去，姑娘跟在了队伍后面。怎么办？时间现在是以秒计，一切要在瞬间决定。秦坤赶紧站起来，张开嘴，却发现舌头好像结了冰。之前那一幕幕被拒、被误解、尴尬、窘迫、失态，像幻灯片一样在脑子里播放着。

      乘客一个个上了车，轮到那个姑娘了。秦坤不知哪来的力量，迈开脚步冲了上去，一把抓住姑娘的胳膊。

       姑娘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我，我想认识你！可以么？”秦坤的舌头奇迹般地“解冻”了，在最关键的时刻。

      姑娘惊讶地张开了嘴，目不转睛望着他。

      秦坤连忙从包里掏出了便签和笔，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手机号码，扯下来递给了姑娘。姑娘手拿着便签上了车，车门关闭，公车缓缓驶去。

       ......

      夜晚，秦坤在阳台上望着星空出神。这是个罕见的晴朗夏夜，星星全都跑了出来，一颗颗宝石一样地镶在“黑色幕布”上。他想起一个朋友说过的话：一个人在漫天星斗下的感觉只有两种，一种是孤独，一种是不再孤独。

      他的手机“哔”的响了一声，收到一条信息。秦坤点开来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你好，我是今天在公车站跟你换散钱的女生。明天青湖公园有金鱼展，一起去看看？

      秦坤抬头重新望向那些一闪一闪的星星，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