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每周我给小P上完课,我们还要坐同一路公交车回家。他坐六站就下车,我需要坐十一站。从我们上课的地方到公交车站大概要走上十分钟,我很喜欢这十分钟,因为这条路既不宽阔又不热闹,是这城市里少有的宁静之地。
可是昨天晚上,正当我们一边聊一边走的时候,两辆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跑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当时我在外侧,小P靠近马路,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小P的身体再往里一尺,他的小命就没了。
两辆车很快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但我的心脏却狂跳了许久。稍微平复了一会,我开始各种谴责这种行为。小P当时比我更危险,我以为他会更激动。没想到,他真的很激动,但不是因为刚刚的危险,而是激动地说:“好酷啊!”
02.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经常接触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年。又因为我不是他们的班主任,所以除了像某个病句是“句式杂糅”还是“暗换主语”这类问题他们承认我是权威外,其他方面,他们几乎不把我当做老师。从而,我可以知道许多他们的小想法。
比如,我知道他们这段青春里的关键字就是“酷”。他们对他们认为的每一个很酷的人、很酷的事、很酷的玩意儿都表示出了无比的崇拜。
可能是男生大多文科不太好的缘故,所以我的学生中男生居多。小D也是男生,他觉得自己好没面子,因为他都快高三了,还是单身狗一条,半次恋爱也没谈过。而他的好哥们小Q,两年高中下来,换过九个女朋友,简直酷毙了。
还有小R。有一次上课上到一半他说要去卫生间,这很正常,可等他回来时却满身的烟味。在我的一再逼问下,他跟我承认,并央求我不要告诉他妈妈。我问他小小年纪为什么要抽烟?压力大?熬夜学习要提神?他说,比较酷吧。
小K是我教过的唯一一个女生,如今她都已经大一了,我们还一直微信联系着。她跟我说她们寝室有一个富二代,“白”和“美”都跟她比不了,但是真的很富。浑身上下是名牌,光包包就有好几个。跟人家的行头一比,她的“白”和“美”都黯然失色了。她觉得她室友很酷。
别看我三十几岁的人,我一样希望自己很酷地活着,我也无比崇拜那些很酷的人,以及他们做的那些很酷的事儿。但是,孩子,我觉得你们说的那些一点都不酷,要做,我们就做点儿真正酷的事儿。
03.
我有一个特别好的闺蜜,高考的时候一时失利,分数不是很理想。在好学校的烂专业与烂学校的好专业之间,闺蜜选择了前者。就这样,闺蜜来到了一所以文科见长的院校的化学专业,从此,她与她理想的新闻工作天各一方了。
灵魂是不会骗人的。当那些如蜜蜂巢一般的化学公式铺天盖地袭来时,闺蜜的心也仿佛被蜜蜂蜇伤了一般。这不是她的喜好,也不是她的追求,她更无法想象自己一辈子从事化学工作该是何等的痛苦。然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从做了这个决定那天开始,她砍掉了自己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娱乐时间,去新闻专业那边去蹭课,把自己没日没夜泡在图书馆里,零花钱的一大半都买了新闻方面的书籍。三年后,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这所大学新闻专业的研究生,并且还是公费的。
毕业后,她做了外线记者,到过余震不断的震区、台风肆虐的街头,虽然艰苦,但她非常快乐。
不随波逐流,为自己的理想而拼搏,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酷。
04.
我大学时的班长是个胖子。胖到什么程度呢?我们都说这个班长是按体重选的。没错,他是我们班最重的一个。这个记录,他也当仁不让地保持了四年。
四年后,我们各奔东西,各赴前程,几乎没有什么往来了。而且胖班长是个很内向的人,QQ空间、微信朋友圈,都看不到他发动态。直到今年,毕业十周年,春天的时候张罗了一次聚会,我们才又一次出现在彼此的视野里。我们一如彼此想象的样子,唯独胖班长,如果不是他的眼睛还那么小,我们差点以为组织者请来了彭于晏做嘉宾呢。真的,他的身材已经完全可以跟男模媲美了。
我们班长文笔、能力都一流,找工作时很轻松就过了初试和复试,但等到老总亲自面试最后的两个人时,他却因为外形输给了另一个。从那时起开始,班长立志减肥。从稍微一动就气喘吁吁到考下健身教练资格证,班长坚持了整整十年。如今班长自己做了老总,我觉得凭他的外形,他可以给自己的公司代言了。
向不美好的自己宣战,并且一直坚持,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酷。
05.
还有我同事的弟弟。虽然我从未与这小伙子谋面,但我知道他的故事。
他从上大学开始,每个假期都自费去偏远农村支教。毕业后也当了老师,假期的时候别的老师放松休息,他依然背起行囊,到那些贫穷、落后的地方给孩子上课,送给他们各式各样的书籍。
这些年的假期,他到过四个省份的十五个农村,给几百个孩子上过课,送出过上千册的书籍,资助了六个孩子读完初中。而他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老师。
不计得失,用爱与善滋润万物,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酷。
06.
孩子,换过几十个男女朋友并不酷;一生钟爱一人,执手偕老,白发齐眉才是真正的酷。
孩子,一身名牌并不酷;良好的身材,挺拔的身姿才是真正的酷。
孩子,抽烟并不酷;阳光清爽、文质彬彬才是真正的酷。
孩子,飙车并不酷;做一个遵纪守法的人才是真正的酷。
07.
我上大学的时候选了中文专业,一个看起来很“老专家”的人对我说:“女孩子,学学会计啊、管理啊多好,将来也能找个好工作。你学中文,难道以后要靠背诗赚钱吗?”然后他还冷笑了一下。
若干年后,我在一个亲戚的婚礼上又一次见到了那个“老专家”。他也像其他亲友一个关心我的工作,我对他说:“我现在靠背诗赚钱。”然后我也冷笑了一下。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酷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