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自己的感受,不是别人的看法

虽然这样说很老套,但是的确:读了一本好书,就如同和一个有趣的灵魂进行了一场对话。

这次对话的是余华,读的是他的杂文集《我只知道人是什么》,内容包罗万象,既有人生感悟,也有文学创作技巧。

其实这本书写得非常随性,因为本来就是演讲的合集,也可能因而在豆瓣上得分不高吧。在这个更欢迎密集“干货”的快餐文化时代,很多人觉得余华过时了,落后了。然而他的那些小说并没有过时,只是成为了很多人听说过却没有读过的经典。

既然“干货”不多,我姑且漫无目的地拾贝几句,加以点评,也是自己简单的读书笔记。大家随便看看好了。

“我一直以为,一部小说发表以后并不意味着已经完成,这只是写作层面上的完成,每一个读者的每一次阅读都是一次继续完成的过程,从这个意义上说,作者对于自己的作品不具有权威性,作品发表以后他的相关发言就是一个读者的发言。”

这段令人感同身受。从小学到高中,虽然语文总考年级第一,但是对于阅读理解这种纯主观的东西也觉得最难把握。

诚然,每个人在阅读时都加入了个人经验和独特解读,不过公认较为客观的解读亦非全无必要。因为很多东西你都可以说毫无标准可言,可是为了对抗混乱,人类还是在拼力制定准则。我们在怀疑一切否定一切的同时,内心也向往有那么点可以把握的清晰明确吧!

“有句老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叶兆言对此有很好的解释,他说你要先读过十年书,才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没读十年书的话,听君百席话也没用。这个读了十年的书就是经验,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顿悟就是非经验的突然闪现。”

请问你扎扎实实读过十年书吗?说来惭愧,反正我好像并没有。所以,以后哪里还敢再轻易说出这句“老话”?

“……当时我读了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小说本身我印象不深了,但是在小说的扉页上海明威引用了约翰·堂恩的一首诗:‘没有谁能像一座孤岛,在大海里独踞/每个人都像一块小小的泥土/连接成整个陆地/如果有一块泥土被海水冲去/欧洲就会失去一角/这如同一座山岬,也如同你的朋友和你自己/无论谁死了,都是自己的一部分在死去/因为我包含在人类这个概念里/因此我从不问丧钟为谁而鸣/它为我也为你。’”

喜欢这首诗,因为,它太具有普适性了。

有些结果,是多人的共同选择造成的。其中只要有哪怕一个人逆向而行,就有可能改变结果。比如之前的公交车坠江事件,比如一些路人冷漠造成的后果。

“《活着》告诉我这样一个朴素的道理:每个人的生活是属于自己的感受,不是属于别人的看法。”

《活着》里,福贵的人生也许在别人看来充满了苦难,而对于他自己,却有许多快乐。余华用了第一人称去表达这一点。

不要因为别人的看法而迷失自我。你是为自己活着而不是活给别人看,为别人活的。可是很多人都本末倒置了。你为的“别人”不值得你活着,你死了对于“别人”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

“我的经历告诉你们一个道理:做一个作家只要认识一些字,会写一些字就足够了,有文化的人能成为作家,没文化的人也能成为作家。作家是什么?用吉卜赛人的话来说,就是把别人的故事告诉别人,再向别人要钱的那种人。”

看到这里,我只想提醒你:别把别人的谦虚当做理所当然。身为作家,余华本人的阅读量可能并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但在阅读物严重匮乏的年代,他的想象力已经得到了极致的锻炼。他充分利用了所有当时可以利用的资源,如饥似渴地读完了所有能找到的书,甚至是《毛泽东选集》里的注解。

“没有一种生活是可惜的,也没有一种生活是不值得的,所有的生活都充满了财富,只不过看你开采了还是没有开采。”

这是余华读了马原的新书之后的感慨。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未经开采的。不过,我们既不该骄傲自大,也不该妄自菲薄,因为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一无二的。仔细勘探之后,没准也是值得去写去说的宝藏。


作家对于文学作品的理解也不同于普通人,往往更加深刻与专业。还记得之前看王安忆的《小说家的十三堂课》(https://www.jianshu.com/p/32850820ac57),也是这种感觉。

余华对于鲁迅作品就是由厌恶到欣赏佩服,经历了一番彻底的转变。他说,一个读者和一个作品的相遇是一种缘分,缘分未到时,就是没感觉。卡夫卡也是帮助他找到新的写作方向的引路人之一。余华从其作品中领悟到了荒诞与合理的微妙关系。

遥想当年,20岁的我也正沉浸在卡夫卡的各种文字里。只是偶尔看到,就被作家深邃的眼神所吸引,想去深入探究他的精神世界。但是相比余华,我得到的东西却更偏感性。卡夫卡的字面意思,你很难说读懂了,但是即使只凭直觉,也能体会得到那种人类共通的“感觉”和“思想意识”。

作家不光是对文学作品的解读不同于普通人,他们还知道持续产出的重要性。余华说,想要成为作家,就只能坐下来“写”。相信所有能成为作家的人,大都履行了这一点,其次才是研究如何叙述,如何写好对话,如何描述心理等等技巧层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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