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声迎新春 大街小巷去拜年(四)——回忆一九八四年大年初一的故事

文/乐年

石巷里的二林哥家

二林哥住在灵妮儿大娘家的西边。

这天凌晨,从热情的灵妮儿大娘家出来,我们这帮小家伙们,沿着她家南边的小巷往西。

奔跑了没有多远,又经过十几级台阶路,就来到二林哥居住的小巷。

这是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小巷。小巷非常狭隘,几乎都不能并排站下两头牛。小巷顶头,是条南北走向的陡坡。

坡道西侧,就是村里的牛儿们每天往山上出发前的牛场。

因而,平日每天吃过早饭,在牛倌儿的吆喝声中,我总会赶着家里的三头牛儿,从他家的门前慢悠悠地经过。

他住的小院坐北朝南。他的妻子,被我称呼为田珍嫂的妇人,住在过道西边的南屋。

过道东边的南屋住着他的二儿子二河和三儿子三河。小院西厢住着年前刚结过婚的大儿子大河夫妇。

因此,当进了这个小院,我一眼就望见小院的各面墙壁上,到处贴着大红的喜字。

尤其西屋门口,书有大红喜字的棉门帘,更是格外引人注目。这条门帘与这些喜字,在院里的烛光照耀下,相映生辉,愈加使这个小院充满欢乐的气氛。

二林哥的老娘住在小院的上房里面,上房前面有着五级高的石头台阶。上房的门窗泛着苍白色,很有些沧桑感。

“我妈的年纪太大,身体又不好,今早就不见客了!”这时,二林哥从他住的屋里出来,一边向外送着两个来拜年的乡亲,一边很委婉地说道。

两个乡亲抬起头,向那个黑着灯的上房望了望,只好挥了挥手,说道:“那我们白天再来给老人家拜年吧!”接着,告辞而去。

当我们跑进二林哥居住的屋里。就看到大河和刚过门的媳妇春莲,正在屋里帮田珍嫂子收拾桌上的下酒菜。

大河是个正在唐山郊区服役的军人,因而这天早上,头上戴着绿色的军帽,帽沿处有枚红色的五角星。灯光下,红色的五角星煜煜生辉,耀人眼目。

这时,二林哥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过年好!田珍婶!二林哥!”

“过年好!二林大爷,田珍大娘!”

我们纷纷给这两位兄嫂磕着头。

“过年好!小家伙们好!别跪了,快点起来吧!”

群芝和小萍从田珍嫂的手里,接过的是些没有包装纸儿的糖球儿。而我们这些小男孩呢,每个人得到的是十几颗鞭炮。

那时,田珍嫂子的头发已有些苍白。因为身体不太好,所以讲起话,声音挺小,如果不认真听,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些啥。

而二林哥呢?也因常年艰苦劳作,腰也有些弯了,脸上的皱纹也比要同龄的人要多一些,深一些。

我深知,为抚养这么多子女长大成人,并且还要常年去为有病的老母、妻子花钱治病,所以他家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那时,他约四十六七岁的年纪,平日喜欢一个人蹲在小巷东边的拐弯处去吃饭。他的饭菜向来非常简单。

秋天没有菜可炒时,手中的几个窝头上,总会放上几个柿子。看来,这些软软的,红彤彤的柿子就是他下饭的最佳菜肴了。

而在他的面前,长长的石板上摆放着一个大海碗。碗里面是黄澄澄的棒子面糊涂。

在这个小屋,我看到田珍嫂喂的大花猫,蜷缩在她家的炕上,正呼呼地大睡着。炉子里的火苗窜得多高,蓝色的火焰照耀着屋里的一切。

在他们家屋地的八仙桌上,祖宗的牌位前香火缭绕,烛光摇曳。燃着的柏苓香是插在一个盛满五谷的香炉里面。

土色的柏香烟雾袅袅,散发着浓浓的味道,味道非常的好闻。另外,八仙桌后面的墙上,新贴的“敬祖宗三代”的条幅在烛光及炉火的照耀下,墨迹新鲜,仿佛刚刚写得一样。

因年前大河结婚时,村里的乡亲们赠送了好多贺礼表示心意。因而,这年春节,二林哥屋里的中堂画,就是那些贺礼中的一份。

在这幅中堂画的上端空白处,用毛笔工整地书写着贺礼人的姓名。看来,在当时那个物质十分贫乏的时代,这么一份小小的中堂画,也是由好多人家凑钱买来的。

中堂画上面是一对刚刚步入洞房的结婚的新人:在一盏红红的灯笼下,新郎十字披红,头戴红色㠺帽,身穿红袍。

含情脉脉地去端详着自己的新娘。新娘头戴凤冠,身著霞披。一脸幸福地微微低倾着头。整幅画作无不流露出乡邻之间那种浓浓的情分及美好的祝福。

这一切,让人颇感到十分的温馨而幸福!

一旁的大河用手指着我,向他的媳妇说道:“他叫乐年,别看人小,可辈儿不小,我还要管他叫叔叔哩!”那个新媳妇,一脸害羞地向我望了望,红着脸轻声说道:“过年好!乐年叔!”

“哈哈!呵呵!”

这一句拜年的话,顿时,引来所有人的开怀大笑。于是,在人们的笑声中,我也不禁脸红了。

从二林哥家出来,当我和几个小伙伴来到小巷西口,正在思索着要上谁家时,香敏向我问道:“小豁牙,你去过我们家了么?”“还没有呢!我这就去!”

我向一边的群芝问:“你去不?群芝!”

她回答说:“不去了,我要和香果一块儿去拜年!”

这时,我才看到从南边坡下,跑过来一个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这是一个长得很俊巧的女孩子。她的脖上围着一条花围巾,身上是件红黄相间颜色的棉袄。

而此时,大良的小妹小萍哭着说道:“想找妈妈!”。

大良和二良只好无奈地陪着小妹,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往他们家的方向去了。

辞别了这帮小伙伴们,我一个人扭头向村东跑去。

住在村东的香敏家

上了一道长长的土坡,就来到香敏家的院落。

我看到在这所小院落的中央种着几株苹果树,约有一把来粗。

枝头上悬挂着许多小灯笼,红彤彤的灯笼将这个小院照耀得亮如白昼。他们上房的窗户下边,栽种着几丛竹子。

尽管正值严寒,可是这些几乎已经超过房顶的竹子,依旧绿意葱笼,生机勃勃。

来到他们家的上房。香敏的爹妈,我称呼他们为海山哥及二芬嫂子,正坐在炕头聊天。

“过年好!海山哥,二芬嫂子!”我一边下跪,一边向他们说道。

这对夫妻,在村里是出了名慷慨好客的人。

每当有从外地来的手艺人,或者找活干的牛倌儿,都会被他们两口子邀请到家里,留宿过夜。

这天,二芬嫂穿件浅黄色的棉袄,衣着一新。

她的左眼角处有道伤疤。据说,她小时,有一天上树摘柿子时,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而留下了这道伤疤,伤疤颇让人触目惊心。

因此,当我平日来找香敏玩儿时,总不愿意抬头去看她。可是今天,在春节喜庆的灯光下,她的容貌也竟然是那样的可亲可近。

细高个子的海山哥,向来是个少言寡语的汉子。

可这天,他却难得地开口向我问道:“小豁牙,你今天挣的鞭炮,是不是快要把你的衣包撑崩了?

来!我给你个提兜,把你今天挣的炮都装这个里面吧!”

于是,当着好客的海山哥及二芬嫂子的面,我幼稚好笑地把衣包里挣来的礼物,全部装进他们给我的一个提兜内。

这时,二芬嫂子从身后拿过来一大挂炮,一边递给我,一边对我说:“小豁牙,你和香敏又大了一岁,以后在一块儿玩儿,别总是吵架或打架!别让我们做大人的,总是费心啊!”语气是那样的语重心长。

是的,往昔我和她的儿子在一块儿玩儿时,少不了为了一点琐事儿,就开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惹得她很是生气无耐。

唉!毕竟我和香敏都是小孩,难怪不懂事儿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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