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四点,窗外狂风暴雨大作,熟睡的人也很容易惊醒。给朵宝拉拉被子,起身检查有无没关好的窗子,躺回被窝却再无睡意。临睡前跟老雷的谈话再度闯入思绪,内心深处已经明白,这是再没办法逃避的现实。时常觉得生活迷茫和困惑,有时候在想比我们更缺少教育和知识储备的长辈们是怎么过活,他们会不会碰到跟我们一样的问题,会不会觉得生活困顿?也或者他们一辈子相依土地,生活自会向前,带他们脱离困境。可是现在,我有点走不出我的困境。
早上的阳光依然来得热烈,仿佛昨夜的暴雨只是梦一场。我半靠在床上看完了乔叶的《让自己有光》,所有的作家都是先从散文开始的么?与其说是一部作品,更像是一段自我剖白的心路历程。你陪她静静走完,一时并无所获,静待慢慢乍现。所以内心并无所感,也并不觉得遗憾。
“这个每天赖着要跟我睡觉的打不走骂不走的小小男子汉,我不知道他还会每天粘着我在我怀抱里撒娇多久,一年,两年?因为他总会长大,会有了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会已经独立到自己闯世界。而我,唯有现在可以肆无忌惮的蹭他的头发、颈脖,亲吻他的脸颊、小手,以及轻啃他的耳朵。”我在妹妹的说说后边这样回复“还有老伴”。
就像那天跟姐聊天,说到婆婆带娃的话题。
以前或多或少总会觉得,婆婆帮带娃天经地义,在中国传统的习俗里由来已久,无从更改。
偶尔娘亲打电话说到要我赶紧二胎时,心里没来由的一股怨气,个个催我生没人帮我带,一个已经将我坠入泥潭不得翻身,再来一个怕是永无出头之日。
可我最近是顿悟了么,我突然开始理解他们。
少年夫妻老来伴。
五十知天命的年纪,让一辈子没有分开的他们骤然离别何尝又不是一种残忍?他们会不会彼此记挂、放心不下,乡下的老头一个人能不能好好的过,来到城里的老太好不好适应另一种生活?
我们希望父母做出牺牲,让自己小家的生活早日导入正轨。谁也不想年纪轻轻成天只是在家洗衣、做饭、带娃,经济好些的只用好好操心这三样;刚刚起步的还有未完的债务、家庭的建设、孩童的教育,有时这样的压力是会将人拖垮的吧。
那天跟老雷吵架,自然是不想理他的。朵宝依然要拔通爸爸的电话,我在一旁看着他们亲亲热热的聊天,说一些极度无聊的幼稚话。竟然慢慢听得入了神,这大概是极极平常的家庭生活了。突然我就不想再跟他口舌了,这个人应该是我在世间最最亲密的人了,他是少年的夫,他是孩子的爹,他是老年的伴,他是我愿意相守不愿分离的人。
看过太多婚姻不幸福的人,是不是应该学着去珍惜?
因为有了这些个认知,眼前苟且的生活突然都多了一丝不确定的勇气,就觉得好的不好的都终将过去。
不要勉强牺牲,我们也会老去。
如果生活状态太过艰辛,要思索家庭模式的转变。
八月一日,建军节。收到了当当的新书,下楼的时候带上了安妮(还是不习惯称呼她为庆山)的《月童渡河》。阳光下读她的文字依然有种年少时探触到的阴郁,虽然她已刻意将之淡化。可这阴郁也有种魔力,让你经年不弃。
朵宝一个人在漫步机上荡秋千,突然她停下来,从背着的毛线口袋里掏出虚无的手机,她告诉我电话来了她要去旁边的树荫下接电话。听她一个人窃窃私语许久,全是我不懂的话。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荫影下不自觉踱入阳光里的她,深夜未完的思绪已不想理会过多,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又有多重要。我给她的时间她给我的光阴,已经完美的守恒。
她大笑着跑来告诉我,她和橙橙约好要一起去玩。
“去哪里玩?要不要带妈妈去。”
“我们要去超市坐火车,不带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