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条喷火龙

亲爱的茄子,你好:

我承认这个标题写的有那么一点哗众取宠,但是如果不写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可能很难引起你的注意力吧。不过请不要关闭这封信,因为下面我要说的将会比这个标题耸人听闻得多。

你知道龙吧,就是那种在故事里面,抢夺公主和财宝,最后被英雄杀掉的;那种脑袋长得像鳄鱼,有巨大的身子和更为巨大的蝙蝠似的飞翼,愤怒的时候会喷火的那种龙,你知道吧?就是那种出现在中世纪的恐怖故事里的龙,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中世纪之后龙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其实我们从来就不是虚构的,我们巨大的身躯在人类理智的黎明之前,就覆盖着天空。那可是个好时候啊,我们龙才是世界上最早的智能生物,我们不仅聪明,我们的血液里还有魔法,你有想过同样在中世纪消失的不止是我们龙还有什么吗?对,就是魔法。因为我们的身躯有着一层厚厚的鳞片,居住环境从来就不是我们关心的重点,更何况我们还有魔法,在人类还在收集着兽皮和植物,期待着天上的一道闪电给他们带去温暖的火苗的时候,我们龙已经用不需雕饰的洞穴加上一点简单的魔法为自己创造了无比舒适的环境。

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蚂蚁迷宫,我们火龙看着人类的感觉颇有点看蚂蚁迷宫的感觉。虽然我们心里明白自己的智力和身体都比人类强大无数倍,但是我们总还是会惊异于蚂蚁们可以做出来的精巧的地下迷宫,正如人类的进步在我们眼里的形象。很快人类便从其他动物之中脱颖而出,即便是我们中最年老最沉稳的人,也不得不对于人类感到惊奇。一开始我们都是以自己的本来面目在人类的面前出现,那时候的人类的人类就像是小婴儿,而我们的出现对他们仿佛是天神下凡一般。于是我们成为了许多艺术作品的主角和崇拜的对象。

但人类的发展真的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快,没过多久,人类就从脆弱的婴儿变成了好奇且有攻击性的青年。我们的形象从神祗,慢慢变成了恐怖的来源,仿佛我们是什么远古邪神,在人类的故事里我们也越来越变得贪婪愚蠢,拜托了,人类是该有多愚蠢啊,我们怎么会爱黄金?如果我们想要那种软乎乎的金属,我们自己的龙火能炼出的黄金不知比你们的火炉多出多少了。

不过人类就是这样,即便有不逊于我们龙族的智能潜藏在你们心里,你们依旧还是会去相信最愚蠢的流言。不过公平点说,我们龙的名声坏起来也不能只怪人类。龙之中,有那种喜欢在天神般的位置去指导人类的,也有那些喜欢用魔法变成人类的样子,混入人群之中体验人类生活的。而他们中最早的那些,最喜欢的就是变为白须的老者,坐在暗夜的酒馆之中,讲那些骇人听闻的关于龙的故事,仿佛他们的想象力被龙的躯体禁锢住了,只有做人的时候才能发挥似的。我想他们那些虚假的故事,也得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吧。

长话短说,当人类的理性越来越容不下我们的魔法和外形,当然对于我们龙来说,人类的乐趣也变成了两种极端。我们中的有一些已经厌倦了世上行动着的一切,他们一个一个走进了火山口,他们会纵身跃入岩浆之中,在岩浆之中龙的血液和肉体都会被融化并凝固在一起,它们把自己变成了世上最坚固的一种石头。当自己是石头的时候,时间过得就会无比快速,而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一直等到世间的一切都化成灰,连宇宙都变得无限接近人类口中的无限零度的时刻,它们就想看看一切的一切结束时候的样子,同时等待下一次大收缩和大爆炸。而我们之中的另一些人,包括我的祖先,他们选择了另一条路,他们在变成人的日子里体验到了当龙无法体验的情感和生老病死,对于龙来说无限长的生命,人类只消不到一百年就可以完整体验。他们被这种急迫诱惑,慢慢的让自己的身体从内而外变成人,直到血液中的魔法都消失殆尽。

我们一代一代的在人类之中繁衍,就连自己龙的身份都慢慢忘记了,似乎龙对于我们自己来说都慢慢成了一个传说,一开始只为了保守秘密而存在的缄默让秘密本身都失落了。

哦对了,你一定在纳闷我为什么专门给你写这么一封信吧,这么一个故事有什么意义呢?我想你也猜出来了吧,你也是龙。以前我一直在沮丧,为什么我比你早出生50年,于是我只能坐在我的房子的门廊上,看着你慢慢长大,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无比的沮丧。不过现在看起来,就算最黑暗的乌云也总有有金色的缝隙。在我的生命逐渐消耗而你却依旧越来越美丽的日子里,我关于祖先们的记忆慢慢的回来了,我想起了我是一条龙,而你也是。我不禁猜想是不是所有的龙都会在晚年回忆起这个事实,不过我比他们都幸运,我遇到了另外一条龙,而她竟然比我年轻这么多,她终于可以成为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知道自己是一条龙度过后面人生的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用我对你的爱发誓,我绝不会骗你。不过除了誓言,我还有证据。你感冒过吗?不是那种会死人的流感,而是那种让你鼻塞发热,几天之后便会康复的感冒。那种感冒病毒几乎跟我们龙一样古老,那病毒有着最古老的DNA结构,能唤醒你血液里深藏的龙。当一条龙,比如你感染病毒的时候,你身体里面深埋的龙的基因会被再一次的激活。你还记得你发炎肿起的扁桃体吗,那就是你的身体再一次的开始为龙息制造燃料,你的鼻子会发烧,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燃烧,连你的体温有时候都会上升,这都是你体内那灼热的龙息的结果。

我只希望告诉你,你是龙啊,我亲爱的茄子,虽然50年让我没机会保护你了。不过你要记得,正如在你每一次感冒的时候你身体提醒你的那样,你体内有与我共通的龙血与魔法在保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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