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晚上就能见到母亲了。

中午躺在床上不能入眠,盼望着,回忆起许多事。

想起小时候摔坏了膝盖,母亲半夜里干完活来床边给我贴膏药,我迷迷糊糊就醒了。想起母亲赶集给我买回一套漂亮的衣裳,等我放学回来试穿,可惜小了……

翻着母亲的朋友圈,都是她制作的家人相册,和爸爸单位活动的照片,才发现她原来是那么地爱这个家!

曾经的我,对她也有过各种责怪和不满,可是现在,我越发觉得,她一直都很爱我,我也是很爱她的,即使我们各自都有很多坏脾气。

一个人在深圳快四年了。以前多次在爸妈面前羡慕地提起,某某同事的妈妈常去深圳陪她。(那时我并不知道,这几位同事是单亲。)记得在天津读大学时,室友的爸爸妈妈去天津看她,我也是很羡慕,就问妈妈会不会去天津看我。妈妈说:“一定!我和你爸爸一定在你大学期间去看你一次!”可是,直到我大学毕业,爸爸妈妈也没有来天津看过我。他们那时忙着上班供我上学。

一年前的冬天,妈妈终于来深圳和我住了半个月。那时我在做班主任,每天早出晚归,感冒又一直不好。本来是叫妈妈来玩耍的,却变成妈妈每天为我端茶送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深圳的冬天风很大,我住的那栋楼又正是风口。我每次放学回去,穿过马路,都远远看见妈妈坚定地站在楼下的风口,一动不动,望着我。不知她每次在那里站了多久。每每想起,就一阵感叹。

这个寒假因为疫情,我意外地在家里住上一个多月之久。本以为还要多住很久才来深圳上班,却突然接到学校的通知,必须3月5日之前报到。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她突然大声“哭”起来,一把把我抱住,像小孩子一样“呜呜”地大哭,紧紧拥抱我好久好久,我以为她是逗我玩的,松开才发现,她真的在哭。那一刻,在我心中,泪如泉涌。那一刻,我突然发现,父母老了,需要陪伴。也是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人老了都需要陪伴(我给父母说过,我这一辈子就一个人,不结婚。父母从没反对我。只是有时妈妈有一点发愁:“可以是可以,可是你老了怎么办呢?”)。

近期因为一些事情,老爱胡思乱想,一乱想就觉得哪儿都不对劲。上个星期去看医生,抱怨跑了一天啥也没检查成,因为都要预约到几天以后了。妈妈突然说:“我过去陪你一段时间。”霎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眼泪盈眶。前不久我叫妈妈过来玩几天,她都不来的。

“我坐两天火车去深圳。”妈妈说。

“火车那么久,干嘛要坐火车?”

“火车过去离你近些。”

“可是飞机只要两个小时就到了,到底是哪个更近呢?”

妈妈不再说什么。

后来,我无意又想起这事,仔细琢磨了一下,忽然明白妈妈为什么说坐火车更“近”了。因为她到了我要去接她,她是站在我的角度,不用跑太远,所以觉得火车更“近”。而我是站在她的角度,所以觉得飞机更“近”。

木兰山房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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