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还有什么人,再让你去想

那天看电视,节目里一个年轻的相声演员为了实现梦想,遭遇种种挫折却仍然不得志,后来他爷爷出来了,说孙子啊爷爷来挺你,你说相声没人给你做搭档,爷爷来陪你说。

这老头儿瘦高,头发全白了,虽然八十多岁了,但精气神在那儿呢,说起话来还算硬朗。

他一讲话,我就哭了。真像我的姥爷啊。

姥爷当了一辈子的老师,喜欢穿着中山装,总是给我们买很多好吃的,完成了小时候我对很多零食的初体验。

有一次姥爷住院,年轻的护士忘记给姥爷按时打针了,二姨就和护士长吵吵起来,在走廊里撕扯,亲戚们一边拉着她,一边也跟着喊,说这么大岁数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能负责。

我在病房里待着,姥爷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说:得饶人处且绕人。

莫名的,一直记得这句话,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样子,眼神望着虚无的方向。

总之,那一刻像是明白了一个其实很浅显的道理,只是当时的我,还未真正开始参与人生。

在父母给我的教育里,好像遗漏了这句话,也可能是那时候还未真正长大,“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属于人间是非的句子。这并不是一个关于幸福的句子,包涵着慈悲和宽恕,而慈悲的前提是,被生活并不温柔地对待过。

那时候的我们,活在书本里,活在校园里,活在忽明忽暗灿烂如春的梦里。

后来路越走越远,万水千山,不再谈起从前。有时候碰见一些奇葩的人和事儿,心里再委屈再愤然,想到姥爷这句话,也就风轻云淡了。

然而姥爷也风轻云淡了。他刚去世的那一年,我好像活的很恍然,看见大街上溜达的老人,公交车里缓缓上车的老人,菜市场里认真挑菜的老人,虽然胖瘦各异,神态不同,但拐几个弯儿,也会想到他。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大二的时候,我患了非常严重的感冒,学校没什么事儿,就坐车回了家。自然是先到姥爷家,姥爷还是躺在床上,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给我老姨,让她过来看看我。

我才意识到,手机屏幕里的数字他已经看不清了,拨了几次都没成功。

我才意识到,他都忘记我已经长大,还拿我当小孩子,感个冒也让他操心。

我告诉他我没什么问题,就是想家了。

坐了一会儿,吃了水果,看了会儿电视。

窗外天色瓦灰,春风浮躁。

我穿上了外套,我换好了鞋,我关上了门,我好像也并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我说我走了,姥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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