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龙抬头
"二月二,龙抬头",这句话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我估计已经无法考究了。但是已经形成了一个习俗了,甚至是一个节日了,有一段相声说的就是这个嘛,好像是叫做《酒令》,甲乙找节日其中捧哏的那个要找双月的节日,曰"二月二,龙抬头,抬头节啊"。
"龙抬头"的意思就是要剪发,按照常例,2020年2月24,庚子年龙抬头,是要剪发的,但是特殊的原因,好像每个人都在自学理发,朋友圈里常有晒自己成果的。
但是我很讨厌剪头发。
小时候讨厌剪头
在我们老家男孩子理发叫【推头】,女孩子理发叫做【剪头】,我很讨厌推头。
原因之一是,小时候感觉剪头发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一个是绝对意义上的漫长,另外一个是心理感受意义上的漫长。在我老家,理发师给人理发要够一定的时间长度的,否则的话就有轻视客户、怠慢客户的意思,故而理发师总是在磨时间,剪个头发大概一小时左右吧。
另一个讨厌剪头的原因,当然是剪头发的过程大多是像在【受刑】。
首先来说,就是【夹头发】,小时候剪头发都是手工的推子,嘎子嘎吱的,有点像钟表滴答滴的声音,每次剪头发的时候都要手动组装一下,理发师都要看看螺丝还是不是够紧,需不需要【打上点油】,而所谓的【理发师】,多数是爸爸或者是邻居。但是还是避免不了夹头发的命运。整个剪头发的过程都是在提心吊胆,因为你不知道哪一推子下去就会夹到头发,尤其是后脑勺和两腮的地方,夹到之后那个酸爽~~ 现在想来,还是会浑身一激灵。
还有就是【九阴白骨爪】【大力金刚指】,大一些之后,推头的时候便会去我们村的理发店。理发店是一个残疾的光棍开发--小儿麻痹症导致腿脚不利索,论起辈分来我叫他大爷,加上他的姓,官称就是邢大爷。邢大爷的理发店其实不光理发,还外带修理自行车。平时是个人市儿--很多人没事儿的时候爱聚在那儿,聊闲天--像极了茶馆儿。邢大爷推完头人洗头的时候,用力很大,我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在他家剪的头发,所以对他的洗头的感觉印象颇深,两只手像两个铁钩子一样在脑袋上抓,感觉很疼就像受刑一样。不过据说有人喜欢这样,说是【祛火】。现在想来,也是家乡特色了。
再有就是,有时候一不留神,就会被骗,被推成了一个秃头,被小伙伴们嘲笑。免不了是要大哭一场的,而大人们是不会理睬你的。命运被牢牢地攥紧在别人的手里,滋味太难受了,所以我小时候就知道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如果做不到的话,最起码掌握自己的发型。
这便是我小时候讨厌推头的原因了。
现在讨厌剪头
后来,离开了家乡,推头也变成了【美容美发】。招牌变成了一根圆柱子,上面染了三种颜色,红白蓝三色相间转来转去。让人看了眼晕,我很讨厌这个东西,讨厌剪头发,从讨厌这个标志性的logo开始。
讨厌剪头发,每次去剪头发的时候都感觉门口有几行字【开门宰客】,但是又不得不进。每次去剪头发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被侮辱了,十分钟完事儿,价钱一开始五块,后来10块,年前剪了个头发居然花了我40块RMB。剪头发是刚需,就像结婚要钻戒汽车和房子一样,所以很是无奈…… 而我讨厌这种无奈的感觉。
进了理发店,才是噩梦的开始,先说洗头。洗头的话就是躺下然后水冲一下,然后打点洗发水,揉个两三下,水再冲一下,完事儿了。我虽然是个男生,但是由于是个程序员的缘故,都是很善待自己的头发的,每次洗头发都很认真。现在我花了40块大洋做【美容美发】,是不是要比我自己洗头洗的更好才能算是服务及格呢?
然后是剪发,我后脖颈子那儿绒毛很多,小时候去推头的时候,邢大爷在推完头之后,总会拿着剃头在椅子后面的杠刀布上擦两下剃刀,然后给我剃干净后面的绒毛。离开家乡之后,就再也没有享受到这样的优待了,不管是普通剪发还是总监剪发,都没有!每次【美容美发】之后,都是我自己回家,拿着剃须刀自己刮干净后面的绒毛。我不排斥高价位,但是我厌恶高价位,低质量的服务。
当然,如果你觉得这就算完了,那你是太天真了。理发师只会当下最【流行】的发型,进门就问毛寸吗?狮子头吗?blabla说一顿,最后他把你弄成了他学会的模样,而不是你想要的模样,这一点他们比黄晓明都霸道。你看,花了钱还不能左右结果,不是很无奈吗?而我讨厌这种无奈,无力的感觉。
于是我总不大愿意上理发店。但还不是真正原因。怕上理发店是“逃避现实”。逃避现实不好,我相信我神经还不弱,很可以“面对”。而且你不见我还能在理发店里看风景么?我至少比那些理发师耐得住。不想理发的最大原因,真正原因,是他们不会理发,理得不好。我有时落落拓拓,容易被人误认为是一个不爱惜自己形容的人,实在我可比许多人更讲究。这些理发师既不能发挥自己才能,运巧思;也不善利用材料,不爱我的头。他们只是一种器具使用者,而我们的头便不论生张熟李,弄成一式一样,完全机器出品。一经理发,回来照照镜子,我已不复是我,认不得自己了,镜子里是一个浮滑恶俗的人。每一次,我都愤恼十分,心里充满诅咒,到稍稍平息时,觉得我当初实在应当学理发去,我可以做得很好,至少比我写文章有把握得多。不过假使我真是理发师……会有人来理发,我会为他们理发?
人不可以太倔强,活在世界上,一方面需要认真,有时候只能无所谓。悲哉。所以我常常妥协,随便一个什么理发店,钻进去就是。理发师问我这个那个,我只说“剪短!”忍心把一个头交给他了。
于是我今年买了个电推子,我想,一个人应当左右自己的命运,如果做不到的话,最起码左右自己的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