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在一起后,每一天都是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每个周末我们会轮流搭公交换乘好几趟,去彼此的学校找对方。
趴在窗户上,心里装着期盼的人儿,数着经过的一站又一站,当公交经过长江大桥时,我就知道两个小时的旅程已经过大半。
两小时的车程总是在焦急又激动的心情中流逝地很快。不像现在工作后半小时的通勤都如坐针毡。
甜地发腻应该是形容热恋期情侣最好的词语了。一天24小时汇报自己的动向,然后询问对方24小时的动向。一天几百条短信,十几通电话,大多数都是没有啥实质内容的话,起来了吗?吃饭了吗?你在干嘛?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吗?我想听听你的声音!我就想叫叫你的名字!
把很白痴的事情反复做,把想不想我,爱不爱我天天挂在嘴边问,应该是每个女生刻在基因里的东西吧!好像只有反复确认,才能安心。只有反复听到我想你,我爱你,才能确认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
他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回答我,想我,喜欢我,爱我。直到有一次,他可能被我问烦了,说道:
"为什么你这么喜欢问想没想你呢?"
"我明明没有想你,为什么要说骗人的话呢?"
"我不是很想说假话。"
我会因为他的质疑不开心好多天。难道他之前说得想我都是假话,喜欢我也是假话,都是敷衍我的话。
热恋时期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顺的时候坚如磐石,不顺的时候又好像玻璃,一碰就会碎。
大学第一年很快就过去了,那一年我们一起去了江滩,他给我从卖花童那里买了人生的第一朵玫瑰花,我头靠着他的肩,吹着江风,一起熬过了第一个通宵,然后凌晨四点去吃早餐。
国庆节后一起逃课去厦门,因为没有钱坐了22个小时的硬座。牵手去鼓浪屿,去看不同蓝色的海,去吃沙茶面,踩着细沙,玩最便宜的项目,吃最便宜的餐厅。
从那以后,我们就约定,以后要一起去看更多的风景,去更多的地方。
时间很快到了那年的春节,各家都忙着张罗着一年一次难得的年夜饭,本是家人相聚团圆的开心时刻,他给我打来电话,听到的却是电话那头若隐若现的抽咽声。
我静静地听着他在那头,跟我说道,每年过年都是他最难受的时刻。因为他是单亲家庭,父母在他初中的时候离异了。爸爸国内出轨,所以两家的关系并不像普通的离异家庭和离,而是闹得非常僵。每到除夕,爸爸和爷爷想让他去陪他们,妈妈这边也想他陪。他在这种奇怪的关系中被拉扯些,谁也不敢得罪,但怎么也做不好。
在我印象中这不是第一次他为他的家人哭泣了。第一次看到他流泪,是有一次我去他学校找他。黄昏下,我们坐在他们学校的主教学楼的石阶上,远眺着下面的广场,好多青春的身影在练习着滑轮。他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望着远方,说道: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这个秘密我谁都没说过。"
"我爸妈离异了,是因为我爸爸出轨了。"
他平静地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我怕你会介意,所以之前都没有跟你说。"
"其实我蛮伤心的,因为他们分开了。"
夕阳的余辉洒在他干净的侧脸上,我看到一颗晶莹的眼泪从他的脸颊缓缓地滑落。
我突然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男孩。他看似坚强独立的外表下,其实也有着青春难以承受的痛。我一把将他的头搂在怀里,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附耳跟他郑重地说道,我以后都会陪着你的,不会离开你的。
有些诺言许下了,是要用一辈子去兑现的。
只因为他跟我说这个秘密只跟我一个人讲过。
那一刻,两颗心第一次靠得这么近。
窗外的烟花绚烂地绽放着,将黑暗的天空映得五光十色。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我拿着手机,温柔地轻声安慰道,以后每年过年,你就不是一个人啦,以后每年过年我都会陪着你的!
很多年后,我在想为什么我们能一起走过九年,可能是因为我们一直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对方,把青春最痛的伤揭露给对方,而对方给与的理解包容以及接受并且愿意一起去面对,才是对抗时间最强大的武器。爱是慢慢走进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