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足阳台,一道亮光从远处的屋顶直射而来,似乎亮瞎我的双眸。我迅速将视线移开,但心里想,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亮?再慢慢转过头,眯着眼瞧去,原来不是我心里想的,而是太阳能的玻璃管,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烁烁。而我心里想的禁不住浮现在我的眼前。
它是天窗,是我心底深藏的天窗!
记忆中,老家是黛瓦白墙,长长四大间,矗立在宽大的运盐河南、蜿蜒的头总河畔。在两头房间的屋顶上,各嵌入一块玻璃,这就是天窗!
那时候,像我家这样黛瓦望砖的房子大多会有天窗的,草房子却很少有。在我八九岁的时候,家里将原来的老屋三大间扩展为四大间,内外修葺一新。而原先的天窗依然保留着。
起初,我还不知它的妙处。但后来发现,有天窗真好。那时候家里没有钟,不像现在手机闹铃一下就OK啦。那时只好等广播里“东方好,太阳升,中国出了一个毛泽东”熟悉的旋律响起,才知道天要亮了。
那时学习的压力几乎没有,作业在学校早早完成了,一到家,吃好后就睡,省油省电。但早睡就早醒。醒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了,总是等着广播里那熟悉的旋律响起。但有时就迟迟不响。这个时候,怎么办呢?我只好静静地躺在床上,透过白色蚊帐,看着天窗,估摸着夜的深浅和天亮的早晚。时间长了,体验揣摩的次数多了,渐渐就有了感觉:天窗里一片漆黑,天亮还早呢;天窗里有些朦胧的光亮,天已晨曦了;有时天窗里一片光明,那是皎洁的月色,时还是深夜。
真没想到,小小一方天窗,却是一个世界,一个丰富深邃的世界,一个神秘而精彩的世界,惹的我常常是无限的遐想,对天窗也是偏爱有佳了。于是,我常常在白天,也盯着天窗看。在小小的天窗里去窥探无限的苍穹。天窗里的天是湛蓝而又深远的,那就是晴天;天窗里天空是低沉朦胧的,那就会阴雨天。透过天窗,可以看到云的千姿百态,可以看到风的万种风情,可以看到雨的细微疯狂,可以看到雷的强悍狂野,可以看到雪的轻柔曼丽……
看着看着这天窗,觉得它是社会一个窗口,浮世沧桑、人情冷暖,就如天窗里看到的秋霜冬雪、晨阳暮霭一般。
看着看着这天窗,觉得它是人生的一个窗口。得失成败、刀光剑影,就像天窗里看到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一样。
今晨在恋恋荷香的微信里看到了她曾发表的第一条动态《别开错了窗户》一文,读到这样的句子“给自己开一扇乐观的窗户,让生命中的幸福明朗一些”,我的心为之一颤。是呀,一个人一生中,会遇到多少扇窗户,但快乐幸福全在于你自己如何去打开它。因为快乐幸福,“是主管的心,不在于客观的事”。
这又让我想起了老家屋顶的那方天窗了。
如今,老屋早已被拆了,想必不久就在那一方土地上矗立起一幢幢高楼。但老屋的天窗并没有随老屋的被拆而消失,它已驻入我的心底。这方天窗,是我心灵的窗户。透过它,过去天窗外的世界里风云变幻曾纷扰过我心,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历练的丰厚,我早已明白了世事变化,周而复始,一切的变化,或多或少都有定数。于是,我心就淡然了,我就会学着苏大学士一样,对月当歌,吟诵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的名言,我就会跟着范希文一起,把酒临风,吟唱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佳句。
兄长说,“记忆中老家的天窗,蕴藏着黑夜,这薄如蝉翼夜的背后却是生机勃勃,那天窗承载着父母辈的希望;夜是黎明的沉淀,万道阳光是夜的升华,先辈的德善舍,终究继往开来,所以那不起眼的天窗,是我们生命的苍穹。”
哦,生命中那一方天窗,亮亮的,永远璀璨于心,它是心灵的窗户,更是生命的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