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时光从身体中轰隆隆碾过,独自悠然地徜徉在记忆的长廊中,回到一段段梦幻般的岁月。
闲暇时和好友聊天。她说,这么多年这么快就过去了,想想什么都没留下,就剩下了你。思之,令人心酸。时间总是像逃命般向前奔,裹挟着人向前走,不经意间,暮然回首,就剩一段段支离破碎的感情在尘封的记忆之中静默。有时候想想,记忆这种东西,久了,就失了真,细节让人困惑,真伪都令人怀疑。然后会去怀疑那些在生命中出现的人,是否真的出现过,那些曾经铭刻的故事,是否真的发生过。抑或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清且浅的梦,梦醒无痕。就像有时候风一吹就散去了,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拾捡起某个旧物,记忆如老电影般在脑海中反复循环播放。
中午和相好多年的姐妹聚餐,无意间,话题牵扯到了她的前男友,她一边回忆一边讲。回忆着前男友对她的千般好、万般爱,时间快过去一年了,脸上仍沁着当初初恋般甜甜的微笑。可说着说着突然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毕业的季风一吹,感情就像弥漫在山腰的岚烟般了然散去,曾经山盟海誓的感情算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又算什么。姐弟恋的她们,在她一离开校园之后,前男友就牵上了别人的手。她曾追过去当面质问过,甚至苦苦哀求重新来过,以至于一个月暴瘦三十斤,从一个胖姑娘变为形容憔悴的情殇人,人见怜之。绝情的前男友只是冷酷地回了一句:“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有时候一句话的威力不亚于原子弹,她的心理防线轰然倒塌,曾经的感情万劫不复。她说就那时像从身上活活地撕下了一块皮,血肉模糊,刺心的痛。自此,她得出了一个结论——男人的话听听就行,信了,你就傻了,人都是赖不住寂寞的。过去像一个玩笑,说来逗大家笑笑,笑过也就算了。她说,不论苦乐,如今想想过往,也会淡然地说,曾经美好的时光里有美好的记忆,其实也真的挺美!常常说一辈子简单,过一辈子太难,年轻的嘴唇说出天长地久,是那样的美好和荒唐。春风不语,轻轻唤醒了窗外的满树的繁花。看看坐在对面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庞,真是忽忆旧人泪滂沱,无情东风笑人痴。
一起学英语时遇到一个精干瘦高的男孩子。常常在一起做学习活动就认识了。其中一次活动的主题是浪漫,要讲述一段自己或他人的浪漫故事。这个男孩子深沉地说:“她陪我走过了那么多春秋,我现在依旧爱她如初。唯愿此生化身为桥,经历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只等你再一次从桥上走过。”他口中的她是他的前女友,他过往的种种浪漫史,我们不得而知。但听他的叙述也能深深体会出他对那个女子的爱。不想把这么美好的言语用狗血二字来形容,但一想到而今的他已有了现女友,而且常常看见他们甜甜蜜蜜地手牵手在大街小巷穿过,就不得不想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追忆、缅怀前女友究竟是否道德。其实在生命的这条旅途中,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况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预知未来的自己究竟会在哪里,更不用谈又有谁会天长地久地陪伴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他这样一直默默地牵挂着前任是否对他现女友是否公平,仿佛就更加不值得一提。
不管怎样,内心深处能够住着一个心爱的人,默默地想着、念着、牵挂着,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有些人、有些事不说,不要以为是忘了,什么也没忘,只是它们只适合收藏。不能说,也不能想,却又不能忘。它们不能更变成语言,一旦变成语言就不再是它们了。这些记忆只会在某个特定的场合,如洪水猛兽般,把整个人的肉体和心灵无情吞噬,可怜的我们却无能为力,任自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不爱,爱尤存于心,爱会化成毒药相思散,每每念及,都会心如针扎。就像钱钟书所说,爱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么苦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要么苦于未能终成眷属的悲哀。它们的领地只有两处:心与坟墓。就像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与绝望,比如说邮票,有些是用于寄信的,有些仅仅只为了收藏。
曾读过一个故事很美,如果一个人在人世过得太苦,上帝就会派来天使陪伴你度过这段荒凉的岁月。当你走到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后,这些美丽天使就离开了。一切自有缘定,冥冥中自有定数。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程,这段岁月过去后,他们又有自己新的使命,你或我或他,亦是如此。
那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有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探寻究竟,因为有了因为,所以有了所以;既然已成为既然,何必又再说何必。那些仅存的记忆常常变得断断续续,犹如清晨那一滴微微欲坠的露珠,又犹如静寂中猛然跃起的蚱蜢,从一根草尖轻轻地一纵,就落到了另一根草尖。于是时间就如长镜头猝然远不可及。笑过、哭过、闹过、疯过……刹那永恒的一帧帧画面都永久地存留在了脑海深处。一切既已成为定局,遗忘就是一种幸福,何必又在苦苦牵挂。
在这暮春的时节里,满树繁花,一阵微风拂过,落英缤纷。 “花开满树红,花落万枝空。唯余一朵在,明日定随风。”我们都不擅长告别,所以分开时悄无声息。就像雪人过完新年,就会一个人拥抱大地。匆匆的初夏细雨打落满树的繁花,换来了的满树硕硕青果,尽管有些微酸,但这些毕竟都是上帝的手笔,时间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