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是很雷人的。
她是我的第四任室友,在她穿着一身黑衣到来的时候,我对她多少有些不满意,如果她不来,我就可以独自霸占整个房间,包括她的床,也是我的。
她躺在她的床上,说睡就能睡。有的时候跪着收拾东西,突然就没声响了;有的时候看着书,腿翘得老高,那腿突然就不会动了;有的时候更高级,和朋友打着电话,手捏成兰花指的形状,那兰花突然就成玉雕了……
人是很容易习惯新生活的。这个多余的人,三更半夜会给我念段张小娴的文字(不然我压根不知道张小娴这个人),她在床里边挂了一条绳子,绳子上系着一张她自己的照片,还有一个布娃娃。那布娃娃很不寻常,小时候我看过一部动画片,好像叫一休哥,一休是个没有妈妈的小孩,他想妈妈的时候就会看看树上挂着的一个娃娃,那娃娃穿着长长的袍子,只有一张圆乎乎的脸。我小时总觉得那娃娃给人上吊的感觉,所以当我看见阿娇挂的娃娃,我就萌发了把它扯下来的冲动,有一天她不在家,我近距离地观察她的娃娃,想着怎么扯会没有痕迹,可是看到娃娃的眼睛的时候,我心里湿润了一下。这个爱睡觉在那么大的城市一个人行走的阿娇,居然到哪儿都带着一个娃娃,我心里开始有些羡慕她。我下楼买了一个乒乓球,回寝室找了一件衣服剪开,我打算动手为自己缝一个像阿娇那样的娃娃......
我和阿娇作别以后,基本不联系,感觉没太大必要,反正联不联系,她永远在那儿,不会失踪。像她那样的人,活不好是很奇怪的。昨天她突然给我发了一个信息:"虫仔 你之前不是弄了个微信公众号么 怎么样哇"。一声虫仔叫得我心里起绿毛,顺带发现,她结婚养娃以后,说话已经简炼到不带标点了。
还有,因为人长得好看,笑容甜蜜,她在我们公司当过一段时间前台,她对人笑着的时候,脸和脑子都可以在那儿睡觉,千真万确,那还是早上十点,迟到的李先生对我惊叹:你那室友没毛病吧?给我开门还能在那儿睡觉呢,看看我们领导,都找了些什么人哪!